手机屏幕上那几个字，真他妈烫眼。
“你确定要玩火？”
陈梦茹的嘴角翘得老高、那笑淬了毒似的。她故意把手机往王冲眼前凑，就想看他瞬间煞白的脸。
就在这时候，手机屏幕上的短信不见了，直接跳进来一个电话。
“周总”两个字，第三次了，还在屏幕上跳。
没铃声，手机就在床单上嗡嗡地振，没完没了、烦死个人。
王冲盯着那两个字。
脑子空了。刚才那股子邪火，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天灵盖浇下来，连点烟儿都没剩下，只有透心凉。
他猛地伸手，在陈梦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抢过了手机。
动作又快又糙。
陈梦茹愣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抱着胳膊看戏。行啊，她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收场。
王冲划开屏幕、把手机贴到耳朵上。
他没说话，就那么听着。
电话那头也静悄悄的，只能隐约听见冰块撞击玻璃杯，还有倒酒的声音。
过了几秒，周雪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懒洋洋的、居然还带着点笑意。
“王冲，我倒是小看你了啊。”
没骂人，也没威胁。那声音平静得，跟问他吃了没似的。
王冲的心脏却猛地往下一沉。
“为了个女人，连我的电话都敢挂。”周雪柔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通过电流传过来，有点失真，也更让人发毛，“你这种人，居然还有感情。”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然后，周雪柔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发出一声短促又愉悦的轻哼。
“嘿，这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王冲捏着手机，指节都发白了，塑料外壳在他手心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妈的，他完全搞不懂了。
“不过呢，”周雪柔的声音里，那种懒洋洋的腔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不住的兴奋，“我忽然觉得，有感情的棋子……更好玩。因为这种棋子啊，会自己动，你说是不是更有趣？”
“继续你的表演吧，王冲。”
“我等着看。”
“嘟——”
电话挂了。
干脆利落，一个字都没让他回。
王冲举着手机，傻在原地。
他想过她会发火，会骂他，会把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收走。什么都想了，就是没想过会是这样。
没罚他，没骂他，屁都没有。
她就只是告诉他，你这个玩具，现在更好玩了。
操。这比抽他一顿还让他难受，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以为自己挣脱了，能喘口气了。结果呢？人家压根没用线牵着他，而是直接在他脖子上安了个项圈。现在只是笑了笑，把项圈又收紧了一寸。
“她说什么了？”
陈梦茹走了过来，脸上看戏的表情没了，眯着眼，从上到下地打量他。
她才不信周雪柔是吃素的。敢挂她电话的人，能就这么算了？
王冲没吭声，把手机扔回床上。
陈梦茹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就翻通话记录。
二十三秒。
她又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忙音，好像想从那点声音里听出点什么。
屁都没有。
她放下手机，转过身，重新审视王冲。
眼前的男人，衬衫扣子开了几颗，露出锁骨，头发乱得像鸡窝，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眼神都是散的。
但好像，有哪儿不一样了。
她本来以为，他就是把好用的刀，她想捅谁就捅谁。
可现在，这把刀，好像想自己选捅谁了。
更要命的是，另一个握着刀柄的人，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
操，这事儿开始不对劲了。
角落里，林晓不抖了。
她就那么靠着墙，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王冲，陈梦茹，周总……这些名字，这些话，像一团乱麻在她脑子里搅，她一个字都听不懂了，只觉得吵得头疼。
她只知道，自己好像从一个噩梦，掉进了另一个更他妈吓人的噩梦里。
病房里一股消毒水味儿，混着陈梦茹身上那股死贵的香水，闻着就想吐。
门口快成化石的Lisa，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探进个头。
“茹……茹姐，出院手续……”
陈梦茹的视线从王冲身上挪开，落到Lisa脸上。
“办好了？”
“办……办好了，车就在楼下。”Lisa结结巴巴地回答。
“很好。”
陈梦茹点了下头。
她没再看王冲，直接走向病床，走向那个缩在角落里的林晓。
林晓的身体又开始抖了，控制不住。
陈梦茹在她床边站住，低头看着她。
“起来。”
声音不大，但跟命令似的。
林晓没动，把脸埋得更深了。
陈梦茹没了耐心，她弯腰，一把抓住林晓没受伤的那条胳膊，猛地往外一扯。
“啊！”
林晓叫了一声，整个人被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摔在床沿上。
“我让你起来！”陈梦茹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
王冲下意识想上前。
陈梦茹猛地回头，那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他。
“别动。”她警告他。
然后，她转回头，看着吓傻了的林晓，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嘴角咧到最大，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游戏升级了。”
她凑到林晓耳边，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
“现在，你是我的了。”
说完，她直起身，不理会已经彻底傻掉的林晓，转身，又朝王冲走过去。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嗒、嗒、嗒。
她走到王冲面前，停下。
两人离得很近，王冲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霸道的香水味。
“男主角，”陈梦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就是她刚才亲手解开扣子的地方，“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她说完，收回手，对着门口的Lisa命令道：
“把她给我架出去。”
Lisa一个激灵，赶紧跑进来，和另一个助理一左一右地扶住软得跟烂泥一样的林晓。
林晓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她们拖着走。
经过王冲身边时，林晓抬起头，那双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绝望地看着他。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但王冲看懂了。
救我。
王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梦茹拉开病房的门，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红唇一勾。
“跟上。”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