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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去看看。”

一听流民被抓,那晚吃了个暗亏的林少爷,兴冲冲的快步向大门前走去。

靳安看着面前无精打采的候选乡勇们,也是一阵头疼,干脆先让他们自由活动,随后也跟去了大门口。

官府来了六个人,押着两名流民,分左右跪在地上。

其中,左边的差役,按着一个用麻绳五花大绑的精干男子。

而右边则是五个人,压着一名身上缠满锁链的大汉。

林老爷迎到门外,对差役们施礼道:

“各位官爷,辛苦了,请到里面喝茶。”

一个看似领头的差人,满脸堆笑道:

“员外不用客气了,今天哥几个过来,不过是为了让您老指认一下,那日上门抢粮的,究竟是不是他们带头。”

说着,用力薅住二人的头发,把他们的脸用力扳起。

靳安远远看着二人的表情,心中一动。

只见那壮汉,一脸不忿之色,两膀较劲在不断挣扎,引得控制的差人们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反而精干的那位,却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好似懒得挣扎。

“这个瘦子,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其实倒不是靳安见过此人,而是他给人的感觉,好像靳安前世的一位好友。

他曾经是全球顶尖的雇佣兵之一,同时也是靳安的入门师傅。

只不过,因为得罪了权贵,最后被出卖了行踪,死于非命。

尽管靳安事后为他报了仇,但却一直没有忘记那个人。

“对,就是这种眼神,没有怜悯,只有目标。”

靳安差一点走到他面前,给他松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毕竟他如今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说话还没有放个屁响。

林员外点头确认了二人的身份后,又一次出言邀请差人们,进屋喝茶。

但他们却以要急着赶回县衙为名,又一次拒绝了。

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林员外冲着一旁的管家示意,随手接过一张银票:

“既然诸位公务在身,那老朽就不强留了。”

“些许碎银,请大伙喝茶。”

看银票的大小,至少五十两!

领头的差人自然喜笑颜开,恭敬接过连连道谢:

“我时常跟弟兄们说,这方圆百里之内,出手最大方的就属林员外了。”

“请您放心,这两个流民,我们定会好好招呼他们。”

一旁的林景清冷笑看着两个流民道:

“不知县令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那还用说?砍了脑袋,往乱葬岗一扔呗。”

林少爷笑着点点头,显然十分满意,可一旁的靳安,却皱起了眉头。

很快,差役们将人押走,林员外转身看到了靳安,微笑道:

“靳教头,请内堂叙话。”

来到会客厅,员外,少爷,靳安三人分宾主落座,还未说话,便有人送上一个托盘。

靳安看着捧到面前的托盘,眉毛一挑——员外就是员外,出手当真阔绰!

原来,在托盘之中,除了一套青色教头服和一双新靴之外,还有两张百两银票。

“靳教头请看,这衣服和靴子,是给教头平日里讲武所用,以区别其他乡勇。”

“至于那银票,并非您的薪酬,而是用于贴补家中用度。”

“想必教头来南河村任教,家中多有不便,这也算是林府的一点心意。”

“当然,若教头有意,也可以考虑将家搬到这里。”

林员外早就听林少爷讲过,靳安对摆在面前的银票不看一眼的事。

此时,他双眼囧囧,盯着靳安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靳安微微一笑,起立拱手道:

“既然林员外一片心意,那我便先谢过了。”

说完,当着大家的面,把银票收入怀中。

哪有一点拒绝的意思?

林员外有些诧异,不动声色的看了儿子一眼,发现林景清同样表情疑惑。

不是不收银子吗?怎么这一次如此痛快?

父子俩正在纳闷,靳安却望向员外笑着道:

“员外待我不薄,有些话我便直说了。”

林员外点头:“教头但讲无妨。”

“不知员外以为,招来的这些乡勇候选人,资质如何?”

林员外一愣,迟疑道:“总算是差强人意吧?”

靳安摇摇头,语气坚定:“实不相瞒,我观他们,甚至不如山匪中的普通喽啰。”

林景清接过话头:“或许他们暂时没什么战斗力,但经过训练之后,未必就不能对抗山匪流民。”

靳安面无表情:“异想天开,这些人……没戏。”

“嘶……”林员外倒吸一口冷气,毕竟这些候选人,已经是南河村愿意参加乡勇的全部了。

如今被靳安一句话,就全否决了?

林景清着急道:“靳兄,今日你看了一天,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入你法眼?”

“有倒是有,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

“哦?人在何处?”

“刚才被差人们带走了。”

林少爷反应很快:“莫非你说的,是那两名流民?”

靳安点点头,林员外的眉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林景清表情大变,声音升高了八度:

“不行,明明知道他们是罪犯,我们怎能把保护家园的任务,交给这样的人!”

“再说他们刚刚抢过林家,说不定心中还有怨恨,把他们引到家里来,岂不是后患无穷?”

林员外点头道:

“清儿所言甚是,靳教头,其他任何条件都好说,唯有这一点,我无法答应。”

靳安拱手道:“林员外,别看小小乡勇,向来不如正规军队的法眼。”

“但无论何种作战组织,必有帅,将,兵三个层级组成。”

“而如今院子里那些候选人,哪怕从现在起拼命训练,也不过勉强达到兵的水平。”

“摧城拔寨,斩将先登,可指不上那些人。”

“这一点是需要天赋的。”

说到这里,靳安话语一停,并没说下去,显然是留给林员外,仔细考虑的时间。

林员外沉思良久,开口道:

“既然靳教头执意如此,那我就说一下林家的态度吧。”

“首先,在为二人脱罪这一点上,林家给不了任何帮助,无论是银钱还是人脉,都要你自己想办法。”

“另外,加入教头真的将他二人收入麾下,不可将其编入乡勇之中,也没有任何薪酬,而且,不可进入林宅。”

“将来如果出了什么纰漏,责任由教头自己承担。”

“你能接受吗?”

靳安微微一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