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屋的门在科尔维斯第三次经过时裂开缝隙，混着松木香的风卷着他的黑袍下摆。
他抬步跨进，月光从彩窗斜切进来，在中央那口三重蒸馏坩埚上镀了层银边——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让多比从厨房偷旧铜片、从费尔奇储藏室顺秘银钉、甚至在地窖挖了半袋黑曜石粉熔铸而成的。
此刻坩埚表面的魔文像被唤醒的活物，正随着他的靠近泛起幽蓝微光。
他摘下手套，指尖抵在坩埚内壁一道蛛网状裂痕上。
那是家族遗物原有的损伤，《赛尔炼金典录》里说这叫“传导回路断裂”，就像巫师的血管堵了，再强的魔力也送不到病灶。
科尔维斯咬破食指，血珠滴在裂痕起点，暗红沿着纹路蜿蜒，他另一只手按在坩埚外壁，魔力顺着血脉注入——不是简单的修补，是重构。
“魔力晶格不是死的。”他对着空气低语，像是说给百年前的祖先听，“它该像麻瓜的电路，每个节点都能自主调节频率。”
指尖在裂痕处划出银亮弧线，微型共振符文阵随着他的动作在坩埚内壁浮现。
第一缕蓝焰从底座腾起时，整口坩埚突然震颤，低频嗡鸣震得他耳膜发疼。
这不是失控，是共鸣——沉睡百年的炼金术造物，终于在他手里醒了。
“原来如此。”科尔维斯松开手，掌心沁出薄汗，嘴角却勾着笑。
传统巫师总把法器当工具，可炼金术的本质，是让工具成为“第二具身体”。
他摸了摸坩埚边缘新刻的三角纹，那是用麻瓜几何里的等边三角形改良的魔文，“物质容器”的定义，该改写了。
门轴吱呀声打断思绪。
科尔维斯转身时，艾拉拉·福莱已经抱着一摞羊皮卷站在门口。
她银金色的长发用铜丝随便扎着，发梢沾着星尘般的荧光粉——那是古代魔文课拆解符文石的痕迹。
拉文克劳的蓝白校袍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左胸位置别着枚青铜徽章，是福莱家族的“衔尾蛇与星图”，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凌晨两点十七分。”她推了推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灰眼睛映着坩埚的蓝光，“《符文共振对照表》第三页的异常数据，昨晚在我梦里转了七圈。”
科尔维斯没接话，只是扫过她怀里的《古代魔文精要》和半卷没展开的《元素共鸣谱系》——这个拉文克劳五年级生，连来有求必应屋都带着图书馆的书。
“你笔记里写，用等边三角形旋转轨迹替代传统搅拌。”艾拉拉把书搁在临时搭的木桌上，指尖敲了敲摊开的羊皮卷，“七顺三逆的节奏律是千年来魔药课的基础，你凭什么说‘频率匹配＞动作形式’？”
“凭这个。”科尔维斯走到坩埚旁，从木盒里取出一勺未完成的镇痛剂。
药液呈浑浊的青灰色，正常冷却结晶需要十分钟。
他将药勺对准坩埚副皿，低声念了句“共振启”——坩埚表面的三角魔文突然亮如星火，药液刚接触副皿，便泛起细密的同心波纹。
艾拉拉的呼吸顿住。
三秒后，青灰色药液里析出晶簇，像冬夜窗上的冰花般绽开。
科尔维斯用玻璃棒挑起一颗菱形晶体，举到月光下：“常规结晶是被动等温度降，我让坩埚主动释放同频震荡，把分子‘震’成了规则结构。”他转头看向艾拉拉，“你说，这是熬药，还是……”
“编程。”艾拉拉脱口而出，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用魔力频率给物质编程序！”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刚从冰桶里拿出来，“古代魔文里的元素共鸣谱系，能提供上百种频率组合！如果用几何路径把这些频率串起来——”
“所以需要你的谱系。”科尔维斯抽回手，却没躲开她眼里燃烧的求知欲。
这个拉文克劳小姐对世俗礼貌的漠视，倒比斯莱特林的蛇更像蛇院人。
他把《赛尔炼金典录》翻到某页推过去，“这里有我推导的几何搅拌公式，你看看能不能和魔文频率对上。”
两人的脑袋凑在桌前，羊皮卷上的符号与公式在蓝焰下跳跃。
当艾拉拉的指尖划过“等边三角形旋转角速度=π/3弧度/秒”时，坩埚突然发出更尖锐的震颤——他们同时抬头，发现副皿里的药液正在凝结成某种菱形多面体，表面流转着和福莱家族徽章一样的银蓝光。
“静默药剂。”科尔维斯低声说。
这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干扰摄魂怪感知场的非守护神手段。
原著里摄魂怪的弱点被邓布利多捂得严严实实，可炼金术能从物质层面撕开缺口。
药液进入最终凝结阶段时，科尔维斯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垂眸盯着坩埚表面的魔文，那些蓝光里似乎混了丝暗红——不是血，是残留的魔力波动。
他假装整理药瓶，指尖在实验台四角快速抹过，撒下蝙蝠眼灰与遗忘草混合的粉末——记忆尘粉，能记录六小时内接触过的影像。
“怎么了？”艾拉拉察觉他的异样。
“没事。”科尔维斯从架子上拿下一瓶深紫色药剂，故意把标签朝下放，“新配的活性汞剂，明天需要测腐蚀性。”他的手指在瓶身停留半秒，注入一丝魔力标记。
凌晨四点，科尔维斯回到寝室时，多比已经缩在床脚。
家养小精灵的耳朵抖得像两片落叶，爪里攥着半片深绿色袍角，边缘还沾着铁锈味的血：“先生，有人……有人碰了实验室的紫瓶子！多比闻到黑湖对岸的霉味，追过去只抓到这个！”
科尔维斯展开记忆尘粉，念了句“显影”。
淡白色雾气中浮现出画面：凌晨三点零七分，一个瘦削青年溜进有求必应屋，鬼鬼祟祟抓起那瓶活性汞剂塞进怀里。
他的脸被兜帽遮住，但手腕处有道新月形疤痕——是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的儿子米瑞安，那个被嘲笑了七年的哑炮。
“哑炮能无声穿过有求必应屋的防御？”科尔维斯捏着那半片袍角，指节发白。
有求必应屋的魔法防御连邓布利多都未必能轻易破解，一个哑炮除非被人用幻影移形带进去，或者……他调出霍格沃茨巡逻路线图，米瑞安的撤离路径完美避开了所有夜巡队，却在图书馆后廊停留了三十七秒——那里是麻瓜研究课教授布巴吉每周三晨读的位置。
“多比。”科尔维斯摸出另一瓶紫药水，和之前那瓶几乎一模一样，“把这个放回原处。”他在瓶口抹了点银色粉末，“里面掺了回响银屑，只要接触到布巴吉的魔力频率，就会释放次声波。”
“多比明白！”小精灵用力点头，耳朵拍得啪啪响。
“告诉费尔奇，明天清晨去图书馆后廊收礼物。”科尔维斯扯松领结，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
黑湖深处传来巨乌贼游动的闷响，像某种沉睡之物的心跳。
晨雾漫进有求必应屋时，艾拉拉抱着新抄的魔文谱系推门进来。
她的发梢还沾着露水，却在看到空了的紫药水瓶时挑了挑眉：“你故意的？”
“他们想偷数据，那就让他们偷个够。”科尔维斯把回响银屑的用法说了一遍，末了轻笑，“等费尔奇拿着次声波追踪器冲进布巴吉办公室……”
“你在给监控者设监控。”艾拉拉突然笑了，那是她第一次露出除了学术狂热外的表情，“科尔维斯·赛尔，你比我想象的更像个政客。”
科尔维斯没否认。
他望着晨雾中若隐若现的黑湖，想起昨夜坩埚震颤时，那些魔文突然组成的王冠影子。
而此刻，图书馆密室里，米瑞安正颤抖着撕开活性汞剂的封条，瓶内的回响银屑在他指尖泛起微光——
（米瑞安的指尖刚触到瓶口，瓶内突然腾起一缕银烟。
他僵在原地，听着那缕烟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蜂鸣，像某种正在苏醒的兽类低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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