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青云宗论道会，如期而至。
宗门演武场上，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所有弟子都到场了。
长老席位上，宗主与各堂长老，也悉数在座。
“快看！那个废物来了！”
“谁？哦！我看到了！苏牧！他居然真的敢来！”
“哈哈哈哈，他是嫌上次在演武场丢人丢得不够，今天特意来补上的吗？”
“你们说，他今天准备用什么新姿势滚下台？”
“我猜，他会被林枫师兄一巴掌扇飞，脸先着地！”
在一片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中，苏牧神色平静地走了进来，仿佛周围那些刺耳的声音，都只是恼人的苍蝇嗡鸣。
他无视了所有目光，自顾自地走到了外门弟子的区域，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
这份气定神闲，与周围的喧嚣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反而让一些人的嘲笑声，弱了下去。
“装模作样！我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的出现，瞬间引爆了全场的气氛。
“林枫师兄来了！”
“天哪！林师兄的气势……比之前更强了！他肯定又突破了！”
“你们看他的眼神！杀气！好浓的杀气！他就是冲着苏牧来的！”
林枫在一众追随者的簇拥下，如众星捧月般走来，他周身真气鼓荡，目光如电，直勾勾地锁定在角落里的苏牧身上，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具马上就要凉透的尸体。
他已经想好了一百种，不，一千种在论道台上，将苏牧的尊严和骨头一起碾碎的方法！
长老席上，几位长老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暗流涌动。
“胡闹！传功长老，你为何要同意苏牧这种弟子参加论道会？这不是让他来哗众取宠，丢我青云宗的脸吗？”一名脾气火爆的执法长老皱眉道。
传功长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有我的令牌，符合规矩。”
“规矩？一个废物，也配谈规矩？”
传功长老终于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转向了那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苏-牧，眼中闪过一丝谁也看不懂的探究。
“肃静！”
随着宗主威严的声音响起，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今日，宗门论道会，正式开始！”
“规则依旧！凡我宗弟子，皆可上台，阐述自身修炼感悟，分享心得！”
“台上之人，也可接受台下弟子的‘道辩’！若理念不合，难分高下，可下场切磋，点到为止！现在，谁愿为今日论道，开个好头？”
宗主话音刚落。
“弟子不才，愿抛砖引玉！”
一名林枫的追随者，迫不及待地一跃而上，站到了高台中央。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带着强烈的挑衅，扫过苏牧所在的方向，声音提得老高。
“弟子认为，我辈修士，修的便是逆天而行！求的便是无上伟力！”
“所谓大道万千，皆为虚妄！唯有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
“一力，可破万法！一拳，可碎山河！”
“宗门之内，有些人，不思进取，根骨奇差，却终日只知耍弄口舌，搬弄是非！实乃我辈修士之耻！更是我青云宗的蛀虫！”
这番话，指桑骂槐，意图再明显不过。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到了苏牧身上，等着看他的反应。
“说得好！力量至上！”
“没错！没有实力，连呼吸都是错的！”
“苏牧那个废物，听到了吗？说的就是你！”
林枫站在台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很满意自己手下的这番开场白。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牧会恼羞成怒，或者畏缩不前的时候。
苏牧，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愤怒，没有反驳，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赞同的微笑。
他对着台上那人，微微躬身，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全场都听清的沉稳语气，开口了。
“这位师兄，所言极是，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名追随者也愣住了，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苏牧这是……认怂了？
就在众人这么想的时候，苏牧话锋一转。
“但，弟子愚钝，心中有一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直视着台上那人。
“敢问师兄，若力量，当真是世间唯一的真理。”
“那么，我们伟大的青云宗，为何还要设立阵法堂？为何还要保留丹药堂？为何还要有弟子去研修符箓之术？”
“按照师兄的理论，这些不都是旁门左道，浪费时间的无用之功吗？”
“宗门直接将这些堂口全部解散，所有资源都集中起来，成立一个‘力量堂’，让所有弟子都专修力量，岂不是更加高效？岂不是更能让我青云宗，万古长青？”
轰！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演武场，瞬间炸了锅！
如果说，之前那名追随者只是在针对苏牧一个人。
那么苏牧这番话，就是直接把阵法堂、丹药堂、符箓堂……所有非主战的堂口，全都拉下了水！
“他……他说什么？”
“解散阵法堂？这是何等狂妄之言！”
一个阵法堂的弟子气得脸都白了。
“没有我们丹药堂的丹药，你们这群莽夫拿什么去修炼？喝西北风吗？”
一名丹药堂的女弟子当场就骂了出来。
“简直是狗屁不通！符箓之术，玄妙无穷，岂是尔等只知用蛮力的蠢货能懂的？”
长老席上。
阵法堂的长老，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丹药堂的长老，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们看向台上那个林枫追随者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而台上那名追随者，此刻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回答？
说阵法堂没用？丹药堂没用？
他要是敢这么说，明天他就会被那些堂口的师兄师姐们，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可他要是否定自己刚才的话，那不就是当着全宗门的面，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结结巴巴地辩解。
“哦？”苏牧穷追不舍，语气依旧谦卑，“那师兄是什么意思？是说，‘力量至上’这个理论，本身就有问题吗？”
“我……”
那名追随者“我”了半天，最终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在一片哄笑声中，灰溜溜地逃下了高台。
这一刻，全场看苏牧的眼神，变了。
从之前纯粹的鄙夷和嘲笑，多了一丝……惊奇和忌惮。
这家伙的嘴……好毒！
林枫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冷哼一声，脚下一点，身影如同一道流光，亲自落在了高台之上。
他懒得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苏牧！”
他不再叫师兄，而是直呼其名，声音如同寒冬的冰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休要再逞你的口舌之利！”
“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就在这论道台上，做个了断！”
“你，可敢上来，与我一辩？！”
来了！
正戏终于来了！
全场的气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所有弟子都激动了起来，他们伸长了脖子，期待着接下来那场，他们早已预演了无数遍的碾压大戏！
“林师兄亲自出手了！”
“这下没得跑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看他那张嘴还有什么用！”
“上啊！快上啊！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他被揍成猪头的样子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
在林枫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中。
苏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上了那座象征着荣耀与纷争的高台。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
他最终，站到了林枫的对面。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苏牧并没有看林枫。
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个气势滔天的天命之子。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扫过一张张或期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脸，最终，落在了长老席上。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了。
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回应林枫的挑衅，也不是为自己辩解。
而是一句，让所有人，大脑都瞬间宕机的话。
“今日论道。”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
“我想论的，不是个人修为高低，也不是功法孰强孰弱。”
他顿了顿，像是在酝酿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的惊雷，然后，一字一句地，将那颗重磅炸弹，投向了全场。
“我想论的，是关系！”
“是我们青云宗，这张赖以生存的‘关系网’，如今……正面临的生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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