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起来。
自从经历了那几次离奇事件后,体内的仙缘之力明显增强了不少。
对周围异常气息的感知也变得格外敏锐。
此刻,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李阳明家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能量场。
这股寒气如同无形的薄雾,正在屋内缓慢地积聚、扩散。
抬头望了望窗外炽烈的阳光,我不禁暗自思忖:
眼下正值午时三刻,阳气最盛之时,尚能勉强压制住这股阴寒。
但待到夕阳西下,阴阳交替之际,这积聚的阴气恐怕会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
到那时,又该如何应对?
身旁的奶奶显然也察觉到了异象。
她神色凝重地将情况告知李阳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这阴气若再继续积聚,恐怕连我也无能为力了。"
李阳明闻言,脸色瞬间煞白。
他手足无措地围着奶奶打转,声音颤抖地哀求道:
"大师,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只要能平安度过这一劫,让我做什么都行!"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奶奶沉思良久,终于开口吩咐道:"立即准备倒头饭和五碗供菜,再在院子里架起火盆。"
见李阳明夫妇面露疑惑,奶奶解释道:"火属阳,可暂时压制阴气。
至于纸钱,则是给老太太的'心意',希望能化解她心中的怨念。"
在奶奶的指挥下,李阳明夫妇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
我闲来无事,便蹲下身与李家六岁的小女儿闲聊起来。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与屋内凝重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多时,供桌已在堂屋中央摆好。
倒头饭居中,五碗供菜环绕四周,每道菜都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奶奶仔细检查后,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你们夫妇要跪在供桌前诚心忏悔,泪水必须滴入碗中。
老太太若回来享用,尝到这饱含悔意的泪水,或许就能放下执念。"
随后,奶奶又让李阳明取来老太太生前最常穿的一套衣服,平整地铺在门槛处。
她说这是为"引路"之用,好让老太太的魂魄能找到回家的路。
当一切准备就绪,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压抑。
我注意到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仿佛在预示着某种未知的变化。
每个人心中都悬着一块大石,不知道这些准备能否真的安抚老太太的在天之灵,让这个特殊的出殡日平安度过。
夜幕如墨,万籁俱寂。
在李阳明家的老宅里,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里屋摇曳。
里外屋之间的土墙上,一扇巴掌大的木格窗透着微光,恰似一只窥探外界的眼睛。
透过这方寸之地,外屋的一切动静都无所遁形。
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院外的老柳树下。
月光下,她布满皱纹的手精准地折下两根嫩枝,又在井台边舀了半瓢沁凉的井水。
回到屋内,她将柳枝蘸水后郑重地挂在窗棂上,水滴顺着枝条缓缓滑落,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柳枝沾水能通阴阳,"奶奶压低声音解释,"待会儿李家老太太回魂时,我们能看清外边的动静,她却瞧不见里头。"
说着,她浑浊的双眼扫过屋内众人,
"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出声。惊动了亡魂,怕是会惹来大祸。"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
灵堂前那口红漆棺材在烛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李阳明夫妇跪在棺前,冷汗早已浸透衣衫。
妻子死死攥着丈夫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当时钟的指针重叠在午夜时分,一声震耳欲聋的"哐当"骤然炸响!
厚重的木门像是被千斤重锤击中,猛地弹开。
刹那间,阴冷的夜风如洪水般涌入,在院中打着旋儿,卷起满地纸钱。
那旋风最终停在火盆前,仿佛在审视盆中未燃尽的纸灰。
"啪!"
火盆毫无征兆地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金属与石块的碰撞声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李阳明妻子惊叫半声又急忙捂住嘴,整个人瘫软在地。
"唉,"奶奶摇头叹息,"老太太这是嫌纸钱不够啊。"
话音未落,李阳明已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更骇人的是,那旋风卷起了平铺在地的寿衣。
素白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转眼间竟如被无形之人穿戴整齐,衣领、袖口都服帖地各就其位。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那套空荡荡的寿衣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外屋走去。
深更半夜目睹此景,饶是见多识广的我也感到脊背发凉。
就在这当口,那"人影"突然顿住,衣领缓缓转向我们所在的方位——它发现了!
那套诡异的衣服突然转身的瞬间,屋内连空气都凝固了。
我只觉后颈一凉,头皮像过电般发麻,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李阳明的妻子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压抑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而出。
我猛然想起奶奶临行前反复叮嘱的话:"今晚无论看见什么,都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
千钧一发之际,我以迅雷之势捂住她的嘴,掌心瞬间被急促的鼻息打湿。
这突如其来的骚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在昏暗的烛光下,我看到十几双惊恐的眼睛齐刷刷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对着李阳明的妻子用力摇头,她这才如梦初醒,颤抖着点头示意。
当我缓缓松开手时,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重新望向院中,那套衣服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静止不动。
月光下,空荡荡的袖管诡异地垂着,衣摆却无风自动。
就在我们屏息凝神的片刻,它突然以诡异的姿态转向供桌,布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叮当——"清脆的碗筷碰撞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那套衣服竟真的开始"进食",筷子在空荡荡的领口处机械地上下摆动。
这诡异的场景让我的胃部一阵绞痛,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
突然,所有声响戛然而止。我暗忖:定是尝到了饭里掺的眼泪。
成败在此一举!可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李阳明五岁的小女儿揉着眼睛凑到窗前。
孩子天真的惊叫像利刃般划破夜空:"奶奶在偷吃我们的饭!"
我顿时如坠冰窟。
只听"啪"的碎裂声炸响,供桌竟凌空飞起,香烛供品四散迸溅。
未及反应,厚重的木门便传来"咚"的闷响,整面墙都跟着震颤,门框簌簌落下灰尘。
那套衣服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鼓胀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