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刚落，柳芽把最后一题写完，指尖还残留着笔杆的温度。林鲸坐在斜后方，正低头把文具收进书包，黑色的笔袋拉链“咔嗒”一声合上，像在给这今天画下句点。
“学的怎么样？”龚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悄悄说，“晚上有空吗？我妈今天去店里了！”
柳芽想起上周龚宇的一直在等我应约，还有他说的抹茶慕斯，心里泛起些微的紧张：“会不会太打扰阿姨了？”
“怎么会，”龚宇笑着把电影票塞给她，“我妈昨天就烤了蔓越莓饼干，说要等你去尝呢。正好放松下，看完电影正好顺路去店里。”
柳芽捏着那张印着星空图案的电影票，抬头时正好对上林鲸看过来的目光。他背着书包站起身，视线在电影票上停留了半秒，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教室。灰色的校服背影在走廊尽头拐了弯，像被风吹散的影子。
“走吧，电影快开场了。”龚宇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电影院里很暗，只有屏幕反射的光映在观众脸上。柳芽捧着桶爆米花，看着画面里男女主角在星空下告白，忽然想起漫展舞台上，林鲸帮她挡住追光的肩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颗红绳珍珠——昨晚她把它串在了书包拉链上，走路时会发出细碎的响声。
电影散场时，阳光正好斜斜地穿过玻璃幕墙，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龚宇帮她拎着包走在前面，米白色的毛衣沾了点爆米花碎屑，像落了片小小的雪花。
“我妈看到你肯定高兴，”他侧过头笑，“她总说，现在像你这么文静的小姑娘不多了。”
柳芽的脸有点发烫：“阿姨是不是……知道我暑假在店里兼职的事？”
“知道啊，”龚宇点点头，“我跟她说你特好还勤快，而且也帮了我好多，她就想谢谢你。本来想早就让你过来，可之前我爸住院，实在抽不开身。”
“说到帮，你帮我才多，那我是不是要邀请你去我家坐坐，顺便也尝尝我妈妈的手艺啊！”柳芽调皮打趣的说道。
“真的吗？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龚宇没听出来柳芽只是开玩笑还一脸真诚，眼睛睁的圆圆的像只要食物的小猫。
“嗯……有机会吧！”柳芽见他一脸天真，却不好意思说开玩笑了，只是说有机会。
蛋糕店就在街角，老远就能闻到黄油和烤糖的香气。玻璃窗擦得锃亮，里面摆着各式裱花蛋糕，草莓慕斯上的奶油花娇憨地歪着，巧克力熔岩蛋糕的裂缝里淌着浓稠的浆汁，最显眼的是柜台后的展示架，摆着排迷你星空慕斯，蓝紫色的奶油上撒着银箔，和龚宇上次送她的一模一样。
“妈，我们来了！”龚宇推开玻璃门，风铃叮当作响。
柜台后正在裱花的中年女人回过头，眉眼和龚宇很像，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她身上系着米白色的围裙，沾了点淡粉色的奶油，看到柳芽时眼睛一亮：“这就是小芽吧？快进来坐，阿姨给你留了刚出炉的曲奇。”
“阿姨好。”柳芽有点拘谨地打招呼，手指绞着书包带。
“快别站着了，”龚妈妈擦了擦手，把一盘曲奇推到她面前，“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草莓味？小宇说你爱吃草莓味的。”
曲奇的边缘烤得金黄，咬下去酥松掉渣，黄油的香气在舌尖漫开，参合着草莓味更加香甜了，柳芽看着龚妈妈往刚出炉的面包上刷蜂蜜，动作熟练又温柔。
“小芽家住附近吧！听小宇说不远，待会让小宇送你回家，你现在可以多吃点。”龚妈妈一边说我一边扫视柳芽，看看这个让自己儿子帮忙的女孩子是怎样的，而且不难看出她儿子好像是喜欢人家姑娘的。
“对，不远，我其实可以自己走回去不用麻烦的阿姨！”柳芽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去，而且可以让龚宇多陪陪他妈妈，平时也难得见上一面。
“没事，而且晚上谁放心让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家，是我我可不放心，你说是吧！”龚妈妈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心疼，可不希望好好的孩子出了事。
“那谢谢阿姨，阿姨做的甜品就是好吃，有妈妈的味道。”柳芽吃了好多种甜品，但是也不敢多吃了，怕长胖。
龚宇坐在旁边的吧台前，低头给曲奇装盒，耳朵却竖着听她们说话，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把他低头的侧脸照得很柔和，像他做的慕斯蛋糕，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甜。
“对了，”龚妈妈突然想起什么，从柜台下拿出个小盒子，“前阵子整理旧物，翻出这个，小宇说你可能喜欢。”
盒子里装着串珍珠手链，珠子不算圆润，却透着温润的光，红绳的末端系着个小小的银质鲸鱼吊坠。“这是小宇小时候在海边捡的贝壳磨的，”龚妈妈笑着说，“他说要送给喜欢的女孩子，结果放了好几年，也没见他送出去。”
龚宇的耳朵瞬间红了，慌忙摆手：“妈！你说这个干嘛！”
柳芽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捏着那串手链，珍珠的凉意顺着指腹往上爬。鲸鱼吊坠很小巧，银质的表面被磨得发亮，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阿姨，这个太贵重了……”她想把盒子推回去，而且龚妈妈说是送给龚宇喜欢的女孩子，难不成龚宇喜欢我？
这下把柳芽整不会了，龚宇是知道的，她喜欢林鲸，而龚宇从一开始就对他很好，一直以为是因为从小认识还帮过她，所以对于他对她的好理所应当，顺其自然就应下也没觉得不妥，可现在看来这份好还别有深意。
“拿着吧，”龚妈妈按住她的手，目光在她和龚宇之间转了圈，笑意温和，“小宇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着呢。他想把东西交给你，阿姨放心。”
正说着，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又响了。柳芽下意识抬头，看见林鲸站在门口，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们，以为她和龚宇也就是去看个电影而已，他脚步顿了顿。
他目光扫过柳芽手里的手链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恢复平静，随后在店里挑选了一个蛋糕，转身就要往外走。
“林鲸？”龚宇站起身，“你也来买蛋糕？”
林鲸停下脚步：“帮别人带。”声音有点闷，像是被蛋糕的香气堵住了喉咙。
“进来坐会儿吧？”龚妈妈热情地招呼，“刚烤好的面包，尝尝？”
“不了，”林鲸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有点模糊，“同学还在等。”
玻璃门合上的瞬间，柳芽看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想着刚刚的画面他肯定尽收眼底了。
“他好像不太爱说话。”龚妈妈看着林鲸远去的背影，小声说。
“他一直这样。”龚宇的目光落在柳芽手里的手链上，忽然低声说，“小芽，我……”
“阿姨的曲奇真好吃，”柳芽慌忙打断他，把剩下的半块曲奇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我能打包点回去吗？想给家人尝尝。”
龚宇的话被堵在喉咙里，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最终还是笑了笑：“当然可以，我再让我妈给你装盒抹茶慕斯。”
离开蛋糕店时，柳芽的书包里沉甸甸的，装着曲奇、慕斯，还有那串珍珠手链。她走在龚宇身边，看着他偶尔弯腰帮她避开路边的水洼，忽然觉得这份温暖像裹着糖霜的曲奇，甜得让人安心，却也带着点不敢深究的小心翼翼。
路过文具店时，柳芽突然停下脚步：“我进去买支笔。”
文具店的货架上摆着各式钢笔，她的目光却落在角落里的鲸鱼挂件上，塑料材质的，蓝白相间，和林鲸橡皮上画的图案很像。她拿起一个，指尖摩挲着鲸鱼圆滚滚的肚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走出文具店时，龚宇正站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刚打完电话。“我妈说让你常来玩，”他笑着说，“下次给你做海盐焦糖口味的慕斯。”
“好啊。”柳芽点点头，把那个鲸鱼挂件悄悄塞进了口袋。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垃圾桶时，柳芽看见垃圾桶上，放着个孤零零的蛋糕盒——正是林鲸刚才手里拿的那个，盒子没打开，却能闻到里面奶油的香气，和龚妈妈店里的一模一样。
大概是生气了吧。柳芽看着那个盒子，突然想起林鲸可能不知道会遇见柳芽也在店里，而且好像见父母一般，慌乱的他只能用买蛋糕来掩饰，其实他只是来找龚宇的，没想到遇见那一幕，让他看是平静的心乱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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