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个奢华到令人发指的卧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星辰在缓缓流转，仿佛是这场荒诞剧目下，唯一正常的观众。
楚枫的投影，僵硬地坐在那把由不知名白色玉石打造的椅子上，感觉自己的逻辑核心，已经被那份名为《扶持与共生协议》的玩意儿，给彻底格式化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光屏的最后一行小字上。
【补充条款：以上所有支持，均为乙方单方面无偿赠予，甲方无需承担任何回报义务，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完了。
这不是合同。
这不是协议。
这是她递过来的一把刀，刀柄上还贴心地用丝绸缠好了，上面用小楷写着：请随意。
我，楚枫，一个光荣的甲方。
一个拥有十亿启动资金、军用级投影仪、空间站最高权限，并且还附赠一个全天候贴身照料富婆的……究极甲方。
这软饭，已经不是喂到嘴边了。
这是直接通过胃管，怼到我十二指肠里了啊！
拒绝？
怎么拒绝？
看看对面。
艾丝妲低着头，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高贵的俏脸，此刻红得像一颗熟透的苹果。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她那只放在桌面上的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裙角，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在等。
她在等我的“审判”。
楚枫的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开银趴，嘴里还唱着“感恩的心”。
他能想象得到，艾丝妲此刻的脑回路。
如果我拒绝，她一定会认为，我那颗孤高而骄傲的心，被这份“沉重”的善意刺伤了！她会更加自责，更加心疼，然后可能会想出一些更加离谱的、比如直接买下整个空间站送给我的方案来！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我唯一的生路，就是……含着泪，把这碗软饭给我吃了！
“咳……”
楚枫调动起自己毕生的演技，让投影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声音。
这个声音，成功让对面紧张到快要石化的艾丝妲，身体轻轻一颤，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星辰般的眸子里，写满了忐忑。
“站长……”
楚枫缓缓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三分感动，三分无奈，三分悲壮，还有一分“被你打败了”的宠溺。
“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句话，精准地击中了艾丝妲的所有预判！
看！他果然觉得这份协议太沉重了！他果然在为难！
艾丝妲心中一痛，连忙解释道：“楚枫，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急得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混合着栀子花和奶味的甜香，更加清晰地传来。
“我只是……只是想帮你分担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她伸出白皙的小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微小的缝隙，那认真的小模样，可爱到犯规。
“你看，你负责构思那些‘震撼人心’的伟大计划，这很耗费心神的！我呢，就帮你处理一些跑腿、花钱、打点关系之类的琐事！”
“我们这是……专业分工！对，就是专业分工！”
富婆姐姐，你管注资十个亿叫“琐事”吗？
你是不是对“琐事”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楚枫的内心在疯狂咆哮，脸上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感动”的笑容。
他控制着投影，缓缓抬起手，覆盖在了光屏上那份“卖身契”上。
“我明白。”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某种神圣的承诺。
“站长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了。”
“这份协议……”
他顿了顿，迎着艾丝妲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签。”
当那个“签”字落下的瞬间。
艾丝妲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能量，那双美丽的星眸瞬间亮了起来，比窗外的任何一颗星辰都要璀璨。
巨大的喜悦和满足感，让她那张绝美的俏脸，焕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光彩。
“太好了！”
她几乎是雀跃地喊出声，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站长的沉稳。
“那么，我们组织的第一次正式会议，现在进入第二项议程！”
她迅速切换了状态，又变回了那个精明干练的“首席战略顾问”，手指在光屏上飞快划动。
“关于下一个目标，‘刃’。”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秀眉微蹙。
“我已经让佩佩调取了所有关于他的公开情报。性格孤僻，战力极强，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有严重的自毁倾向……”
她抬头看向楚枫，眼神里带着一丝求教的意味。
“楚枫，对于这种……几乎没有弱点的人，你有什么初步的构想吗？”
来了！
楚枫心中警铃大作。
这位富婆姐姐，终于要开始对我这个“甲方”的工作指手画脚了！
他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迎接艾丝妲那突破天际的脑洞。
“我的想法是，”艾丝妲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她托着光洁的下巴，认真地分析道，“对付这种人，常规的‘社死’手段肯定没用。我们必须……攻心为上！”
嗯嗯嗯，有点道理。
楚枫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疯狂点头。
“所以，我初步拟定了三个方案。”
艾丝妲伸出三根青葱般的玉指。
“方案A：釜底抽薪。”
她眼神一亮，说道：“我查到，他的武器‘支离剑’，材质非常特殊。我已经联系了星际和平公司材料部的托帕，正在尝试收购那种材料的独家开采权！只要我们垄断了材料，他的剑坏了就没法修！一个没有剑的剑客，心态一定会崩溃！”
楚枫：“……”
站长，你这是在搞心态，还是在搞星球大战啊！还垄断战略资源？你信不信你这么搞，崩的不是刃的心态，是星际和平公司的股价啊！
“如果方案A不行，还有方案B：文化入侵。”
艾丝妲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听说他以前来自仙舟，仙舟联盟最近不是在推广一种叫‘云上五骁’的偶像团体文化吗？我们可以买下所有渠道，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在他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循环播放‘饮月君’的个人单曲！用魔性的音乐和MV，对他进行精神污染！”
噗——！
楚枫差点真的喷血。
站长！你他妈是懂联动的！你这是要让丹恒风评被害啊！
再说了，你确定那不是精神污染，是给人家送战歌BUFF吗？！
看着楚枫那张“惊愕”到扭曲的脸，艾丝妲还以为他觉得这些方案都太温和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她的终极方案。
“方案C！”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带着一丝富婆特有的、不讲道理的霸气。
“直接砸钱！”
“我出五百亿信用点，悬赏全宇宙最好的心理医生、情感导师、相声演员、小品艺术家，组成一个‘拯救刃先生后援会’，对他进行24小时贴身‘关爱’！”
“我就不信，在这样温暖的、充满正能量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下，他还能保持那张冰块脸！”
“我要让他……笑！”
楚枫，已经放弃了思考。
他麻了。
他感觉自己再不阻止，这位富婆姐姐能把星核猎手全员都给“感化”成宇宙和平大使。
他必须，把歪到天际的楼，给重新掰回来。
“站长。”
楚枫用一种高深莫测的、带着一丝疲惫的语气，打断了艾丝妲的激情演讲。
艾丝妲立刻停下，紧张地看着他：“嗯？我在！”
楚枫缓缓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光屏，看到了那个名为“刃”的男人的宿命。
“对付他，不需要这么复杂。”
“我们不需要夺走他的剑，也不需要用音乐去干扰他，更不需要用钱去‘温暖’他。”
“我们只需要……”
他停顿了一下，营造出足够的悬念。
“给他一个……他最想要，却又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艾丝妲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被楚枫那充满宿命感的眼神，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那是什么？”
楚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属于“他”的、充满了恶趣味的笑容。
“一个完美的……死亡舞台。”
就在艾丝妲还在回味这句话的深意时，楚枫的内心，却在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快！给我兑换一个‘情绪稳定’的临时插件！我快被站长的脑洞搞得CPU过载了！”
然而，艾丝妲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楚枫的CPU，彻底放弃了抵抗。
只见她忽然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楚枫的投影身边。
“楚枫，”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你刚才……又消耗心神了吧？”
“协议第三条，补充细则里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
在楚枫那“震惊”的目光中。
那双手，轻轻地，搭在了他投影的肩膀上。
“为了缓解精神压力……乙方有义务……提供……必要的……肢体接触……”
她的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声音细若蚊蚋，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楚枫的接收器里。
“那个……需要我……帮你……按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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