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整个包厢一时寂静无声,本不算宽敞的房间,却将空荡一词诠释的一览无遗
凌云低着头,视线不聚焦的一直拨弄着盘子里的已经没了形的豆腐,一口一口机械式将那无滋无味的东西往嘴里送
段弈秋看着她,不动声色的将酱油递到了她跟前,凌云偷偷暼了一眼,没有回应他的示好,继续低着头一言不发
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段弈秋看着她,想着那眉骨、那脸颊、那唇瓣都是他那晚不遗余力亲吻过地方,估计曾经还留有痕迹,而此刻这张脸上没了那日的焦灼和意乱,却多了分清醒后的窘迫和懊悔
段弈秋并不认为自己今晚来这儿,是对这青涩稚嫩的女孩产生了多么浓厚的兴趣,看她双颊隐隐的两块红晕,说话间自以为淡定的刻意,有趣。
“你刚刚说谎了。”
听见段弈秋忽而说道,她抬起头,一头雾水问道
“嗯?你说什么”
“你说你从未放过异性鸽子,可那天你走了,你说这儿算不算你说谎”
凌云有些迟疑自问道“我走了?”明明是你先走的,虽然是她要求的,但…,凌云颇有点难堪,她嘴唇动了动没去深究,只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题目是从未在约会时,放异性鸽子,我们那天”说着眸子一转,错开视线“不算约会”
听见凌云这句话,段弈秋忽然勾了勾唇,他往前凑了点儿,声音低低的“那算什么?一夜情?约炮?还是性体验?”
凌云无意识的用手搅弄着碗里的豆腐,思绪在飞快运转着要怎么去应对段弈秋提出的问题,不是她想装傻,她只是想用装傻来告诉眼前的这个人,成年人没有所谓的究根到底,一切情分如非必要,都可以点到即止,他和她关系就到这儿了
段弈秋似乎是察觉到凌云的动作,他刻意放慢了语速
“你对那天的定义这么笃定,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嘛?”
凌云开始热了起来,热到眼底都起了雾,视线都有点模糊,意识涣散的过分,她甚至开始分辨不清他到底离她有多近,她背后一僵,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没做成,什么都不算”
凌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那口气好像是在遗憾什么一样
段弈秋则笑意更盛,看着她一直拨弄着碗里的豆腐“不合胃口?”
凌云乖巧的点了点头,声若蚊蝇的说道
“嗯,我对生冷不太感兴趣”
段弈秋直直的盯着,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
“那要不要换个地方吃点东西?”
今晚是喝了点酒,但还不至于到不清醒的地步,凌云睁着双眸张张合合的看着他,心跳陡然加快,大脑一片空白。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旖旎的让人心里发痒,段弈秋伸出手,在她脸上轻柔地摩挲,充满了性暗示的意味,凌云竟忘记要推开他。
那天晚上,当她被亲吻着推倒在床上时,凌云突然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再仅仅只有完美的童话一词,还有个词叫生理需求,想到这儿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自己跟Leona的对话
“酒到微醺,爱遇良人”
“就算有缘分这种东西,它总不会自己长着腿去敲你家门吧!”
…………
凌云都开始觉得自己魔怔了,这所有一切都像愚人节里信手拈来的一个笑话,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她不要,其他的她都不需要
段弈秋亲昵的落在她啜泣的脸上,她能听见他的暧昧的呼吸和话语,感受到让人一刻成佛一时入魔的力道,什么叫饕餮之徒,什么都刚刚好
段弈秋看着几个小时前还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的她,现在也剩下旖旎之态了,他笑了笑。
凌云的身体绷的很紧了,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段弈秋耐心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哄道
“别怕,别哭”
晨曦从紧闭的落地窗帘缝隙中透进了房间,丝丝光亮唤醒了此时床上熟睡的人,凌云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倍感不适,身子更是有种摇摇欲坠之感,这感觉就像被人用力的推下了10多米的跳水高台一样,无助的失去了支撑之力的同时又重重的砸向了水面一样,支离破碎。
凌云努力尝试撑开眼,模糊的视线对上了不曾见过的天花板,瞳孔惊恐一缩,她猛的一下做了起来,环顾着自己的四周,发现此时自己正睡在一个有着深棕色皮质床头的大床上,
晦涩不明的片断一时间涌入凌云的脑海,凌云紧张的捏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淡蓝色的真丝被的一角,动作十分缓慢的慢慢掀开
一看!身上全是青紫的印,两条腿酸痛的在被子里止不住在哆嗦,直到这时,她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25岁这年,完成了一个女孩到女人的转变,凌云捧着被褥把脸埋了进,眼泪从她紧闭的眼角里流出来,很快地渗进了干燥的被单里。
过了好半天,她抬起头,看了看透进来的光亮,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自己痛苦不堪的无力的攀着段弈秋抽泣求饶的丑态,苟延残喘恬不知耻。
凌云回过神,打量这个房间,这是一个套间,隔壁玻璃墙后面是一个开放式的回形衣帽间,里面挂着各色系颜色的男士衬衫和西服。墙上还挂着最近正火的新近画家Audrey的作品,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彰显着房间主人的财力和地位,虽不是多么的奢华但是却体现了这里主人的品位和对品质的追求。
凌云赶紧下了床,草草的整理着自己身上衣服,心里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回归到自己属于自己的环境中去
凌云拿着包拎着鞋赤着脚打开门,走过七拐八绕的走廊,蹑手蹑脚的来到旋转楼梯那儿,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挑高的门厅,复古白灰色泥墙吊顶,顶上挂着一个设计十足的水晶吊灯金碧辉煌,吊灯下面放着一整套欧式风格的皮质沙发
凌云观察了一下四周,好像没有发现人,便像个小偷一般偷偷摸摸的,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被人发现似的,穿过客厅向大门走去准备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就发现沙发坐着一个人,凌云慌张的压低了身子移到一旁的沙发背面蹲了下去,心中忐忑不安的蜷缩着,过了好一会儿,发现那人十分安静的坐着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觉得奇怪,凌云才偷偷的从沙发背后露出头观察着情况。
是他!他还穿着昨晚的黑色细纹衬衫,衬衫领口的两个扣子解开着,手腕处的袖口松松挽起,正舒适的用手撑着头背靠着沙发,紧闭着眼睛休息着,前面古铜色玻璃茶几上摆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酒和一个装着几只烟头的烟灰缸
由于窗帘没有打开,房内光线昏暗,他孑然一人坐在这静谧的大厅里安详的睡着,暮光透过窗户折射着打到他身上,从凌云的角度看去,他就像是上帝手下巧夺天工的一件作品,一位天堂遣来的使者,不拘且神秘。
凌云想现在走是最好时机,她一路蜷缩着身子,小心翼翼逃离了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