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铁链声还在耳中回荡,林昭踏出洞口时,袖中铜钱串微微发烫。他没回头,只将判官笔在掌心转了半圈,笔尖沾着的黑血已凝成细线,顺着纹理爬向木质笔杆深处。赵九斤跟在他身后,喘着粗气把账册塞进背篓,低声道:“那祭坛上的玉符……跟你手里那块,真是一对?”
林昭没答,只抬手按了按左耳那道旧疤。矿道里幽蓝的灵脉波动仍在他识海中游走,像一张未收拢的网。他往前走了几步,校场的风扑在脸上,远处议事殿的檐角正被晨光削成一道细线。
殿门未关,七脉长老已在席位落座。周广站在南脉席前,手中捧着一卷烫金律令,见林昭进来,嘴角一扯:“怎么,从地底爬上来,就想坐主位?”
林昭走到案前,将监察令牌轻轻放下。铜牌与石面相触,发出一声闷响。他指尖掠过令牌边缘,系统界面一闪而过:【南脉与北脉席位灵力流向同步率87%,存在隐秘共鸣】。他不动声色,袖中铜钱串悄然滑入掌心,七枚铜钱微微偏转,指向周广腰间那枚暗色令牌。
“贱籍出身,无根无派,连筑基都未圆满,也配主导灵脉要务?”南脉执事冷笑,手指敲在案上,“查账可以,主使另选。”
林昭缓缓抬眼,目光扫过七脉席位。中立长老们低头不语,有人轻咳两声,有人摩挲腰牌。他知道,这些人不是不知道地脉异动的危险,只是不愿在明面上得罪周广背后的势力。
他反手从袖中取出玉符,轻轻一按。
光幕自上垂落,古体铭文浮现:【凡涉灵脉核心事务,七脉需避嫌。主调查使不得出自任一脉系】。
殿内静了一瞬。
南脉执事脸色微变:“这是玄枢阁的律令?何时立的?”
“自玄枢阁建阁起。”林昭声音平稳,“第三条,第七款,从未废止。”
“巧言令色!”周广冷哼,“你不过借古律压人,谁不知你早与文书殿勾连?裴元推你,便是徇私!”
林昭不争辩,只将玉符收回袖中。他知道,光靠一条律令,压不住这些早已结成利益链的老油子。他需要一个支点,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出身扯到后果上。
他开口:“三日后,崩解值将达临界。”
众人抬头。
“阴脉封印百年一现,矿工血书上有八字。”林昭盯着南脉执事,“若无人统筹,地脉暴动,灵脉倒灌,首当其冲的是南脉坊市——你们囤在地库的三千灵石,能扛几波震?”
南脉执事猛地站起,却又顿住。他身后一名长老低声说了句什么,他脸色变了变,没再开口。
林昭知道,这句话戳中了。这些人不怕死,但怕赔钱。
裴元这时从侧席起身,判官笔在掌心转出七道虚影。他没看林昭,只将笔尖点向空中,一道金光浮现:【文书殿有权推荐三人候选,提名者需经三脉以上认可】。
“我推举林昭为主调查使。”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殿内又是一静。
北脉一名长老冷笑:“文书殿何时有了推举主使的权柄?这是要越俎代庖?”
“《联署例规》第三条。”裴元将判官笔往案上一插,“白纸黑字,诸位若不认,便是不认宗门律令。”
他袖中那封血书仍在发烫。昨夜他咬破指尖按下的手印,此刻正与判官笔上的“权归众议”四字隐隐共鸣。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在七脉面前公开站边林昭。若林昭倒了,他也将失去所有改革的筹码。
林昭感受到殿中气流的变化。中立派开始交头接耳,有人点头,有人皱眉。支持率在缓慢爬升,但他知道,还不够。
南脉执事忽然提高声音:“就算程序合规,你也得问问他有没有这个本事!炼气七重,如何镇压地底凶煞?若因他无能,导致灵脉暴走,谁来担责?”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昭身上。
他知道,这一关,绕不过去。
他缓缓闭眼,体内灵力如潮涌动。这几日连番推演、布阵、破局,灵力早已在经脉中积压至临界。矿洞中困龙阵一战,更是将他的灵觉推至巅峰。此刻,只需一点契机。
他想起母亲病床前那碗凉透的药,想起族人被执法弟子当众鞭笞时的沉默,想起赵九斤替他顶罪入狱时那句“小林兄弟,我扛得住”。
灵海轰然炸开。
青纹弟子服无风自动,衣角猎猎作响。一股沉稳的灵压自他身上扩散,殿内烛火齐齐一颤,案上玉简微微震起。
炼气八重。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南脉执事:“现在,够了吗?”
系统提示在识海浮现:【权谋值 100,掌控议事节奏,影响力突破40%】。
七脉席位中,三道令符悄然亮起。裴元嘴角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
宗主坐在高台,终于缓缓点头:“准。”
林昭没动,只将监察令牌重新拾起,按在案心。铜钱串在他掌心轻轻震动,七枚铜钱的纹路与令牌裂痕严丝合缝。他知道,这场博弈还没完。周广袖中那枚暗色令牌仍在发烫,铜钱串的感应未断。
他转身欲走,忽听裴元低声道:“那祭坛上的玉符残片,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昭脚步一顿,没回头:“等它自己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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