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之境,岚山之颠。
一身着青蓝色麻衣道士模样的男子站立于此已入不惑之年的脸写满岁月痕迹江湖故事事但依旧不失凌厉俊俏,年轻之时相比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之辈,道士背影被云雾缭绕显得些许寂寥孤单,满面淡然自若如面前群云清风不失情怀。
道士傲然挺立在万丈高崖边凝望苍山云海,双眼眼微微眯起眼角皱起细纹,挥手扬起拨开聚在周遭的浓浓云雾,带着盈盈清风徐徐吹来。
远观真可谓仙风道骨非比常人,儒雅随和心胸也如眼前皑皑青山般壮阔辽远。
想当年他还是翩翩白衣少年郎,也是在此处岚山之颠站立,他一人傲然在前,万人俯首在后。
如今已隔十年,青锋剑已断,陈柏峰已死,山脚下的赤脚神剑也已十年未曾出鞘!
天生你徐武魁,就是要你拔出赤炼神剑,这是陈柏峰对他说的。
如果尚有余力,就要去握紧剑柄去守护该要守护的人,这也是陈柏峰对他说的。
“唉,陈兄,你守不了的人我来替你守。”道士对着深渊言道,无人回应,空留清风回响。
眼眶湿润,两行热泪奔涌而出,是陈兄教我如何握那三尺剑。
当年“青锋赤炼立天下”陈柏峰和他是如此的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为何如今竟变得这般模样。
千百往事涌心头,万般意难平。
……
道士十几年前仗剑走江湖时名为徐武魁,学武世家出生代代相传那六尺红缨枪,父亲徐世荣更是练武奇才,一手“烈马红鬃枪”名震江南海北。枪尖刺出如那烈马奔腾可拨天开日长气如弘。相传无人可敌他十抢,不过随后陈柏峰破了例,陈柏峰三尺青锋立身前接了不下数百招。徐世荣争强好胜惯了自然放不下身段面子,但陈柏峰当时也是初生牛犊年轻气盛,随手一挥剑气震荡四方竟生生震碎了枪杆。
徐世荣老来得子欢喜非常,可算是松了口气没有断了香火自家的这绝门武艺也自然有人传承。取名为武魁,顾名思义人中龙凤武中魁首。可这娃娃长到童子之年时徐世荣就犯了愁。徐武魁越发长得秀气俊秀形销骨立,骨架更是比不上其余同龄男童旁人相观甚至还会觉得是妥妥女儿身,一看就是读书赶考从文的命哪还是练武的料!别说让他去耍那六尺长枪了,就连三尺铁剑也握不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正当徐世荣整日愁容满面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后继无人时,陈柏峰敲响了贵府的大门,那年徐武魁十八岁正是翩翩少年郎。
陈柏峰大步进门全不看赫赫有名的坐于正门庭中的家主徐世荣,径直走到徐武魁身边。因祖祖辈辈学武家主徐世荣最不屑当朝官员文人墨客,所以家中更不备笔墨纸砚。徐武魁当时正蹲在黄土地上用细柳枝条写写画画。
陈柏峰在徐武魁身边蹲下,直言感叹道:“这小鸡画的真不错!”
徐武魁缓缓抬头,美目充满疑问:“叔叔,我在写字,这是鸟字。”
陈柏峰父亲打铁母亲卖炊饼都是粗人,自然陈柏峰也大字不识一个,于是连连摆手道:“我顶多年长你五岁,不必叫叔叔,叫哥哥便是。”
徐武魁默默点头表示应允了这个称谓,满脸疑惑问:“哥哥,你谁啊?”
“小娃娃,哥哥是要教你练剑的,我大老远就看你风骨非凡是个奇才!”说着陈柏峰拍了拍腰中佩剑满脸得意。
徐世荣也是满头雾水,这闯进来的毛头小儿是谁,正要发问间,陈柏峰缓缓站立转身正对徐世荣缓缓抽中怀中美剑。霎那间青光爆闪而出笼罩整个百米庭院,剑气四射而出,震的老柳树条四处摇晃,柳叶纷纷而落。
徐世荣吃了一惊,早年就曾听闻长安出了一位奇少年,三尺青锋剑气出,扶云天震八荒,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少年。徐世荣上下打量陈柏峰,少年身穿粗布麻屦上下到处补满了五颜六色麻布补丁,头发挽成小辫扬于脑勺后,手握青色剑鞘,唯一出众的只有他那锋利的剑眉和墨黑深邃的眸子。
“少年所来何事?”徐世荣发问。
“我来收你这小儿为徒,你这小儿让他练枪实属是屈了才,不妨跟着我学本事,我保证三个月之内就成大器。天下武器数不胜数,枪剑不分家,待这小儿学得了些真本事,我再归还于你。一来你这武庄也有了传承之人,二来小儿有了真本事也不损您这大庄主身份。”陈柏峰挠了挠干枯如野草的头发,嬉皮笑脸。
徐世荣自是冷哼一声心想真是毛孩不知天高地厚,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望着陈柏峰说道:“你所说天下枪剑不分家实属可笑。”
“在我眼中你那三尺小铁剑怎敌得过我六尺红缨枪。”徐世荣大笑面露鄙夷。
陈柏峰见此状况不由撇了撇嘴,暗想此次收徒也绝非易事少不了一番比试。
“那不妨比试比试?”陈柏峰嘻笑着答道。
徐世荣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小毛孩竟主动提出切磋比武,但转头一想这小小毛孩哪有什么胜算,他徐世荣也好歹是混了半生江湖的主,什么刀剑武艺没有领略过,于是痛快应道:“好,真是少年多胆,不过这枪尖不长眼睛,若伤及姓名老夫可不负责。”
“好好好”陈柏峰连连应道,随后单手做了个请势,“您请。”
话音刚落,黄土地剧烈颤抖,转眼间红缨枪拔地飞升于徐世荣手中,枪尖闪烁着血红的光芒,徐世荣青筋暴露浓浓黑眉皱在一坨,一把接过长枪刺身向前。
陈柏峰心知肚明,自己若出手一招可定胜负,但这肯定会大大伤及这堂堂庄主的身份地位,若传到江湖徐世荣那老脸的面子实属挂不住。于是,陈柏峰双眼微闭只顾闪躲从不回击。
徐世荣大吃一惊,这少年是有何等的天赋和武术造诣,江湖中绝世高手都接不住他这凶狠毒辣十招,没想到竟被这一个小小少儿郎轻松招架。徐世荣一下慌了神,本来还顾及陈柏峰性命留有余力这样也不会被说以大欺小胜之不武。这下看到陈柏峰悠闲的神情后全都抛之脑后,枪击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毒,稍有闪躲不甚就会命丧当场。
陈柏峰也不会料到这堂堂武庄主竟会想置他于死地,陈柏峰也正值年轻气盛之岁,心里默数已过百招之后,觉得不必再过相让。“青锋剑在!”陈柏峰大呼,声音落剑气如万象极光,一声剧烈声响仿佛从天门降落,青光笼罩惊雷四起青石地面被震得四分五裂。待徐世荣回过神来呆望双手,发现双手所握只剩虚无哪还有那六尺枪杆!只见满地被震碎的木屑和快要惊掉下巴的徐武魁。
陈柏峰双手作揖直呼承让承让,他缓缓收剑如鞘,望向一旁还没回过神的徐武魁大呼。
“娃娃,今后你就跟着我练剑了,你可愿不愿意?”
徐武魁被吓一激灵,颤颤巍巍地发问:“我今后也能如此厉害?”
陈柏峰还是一脸嬉笑,他缓缓渡过去捏了捏徐武魁的细嫩小脸答:
“定能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