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那番话,是投进红星四合院这潭死水里的一块巨石,炸起的不仅是滔天巨浪,更是底下最污浊的淤泥。
人心里的那点龌龊,被彻底翻了上来。
易中海,这位曾经的“道德天尊”,如今成了院里最不堪的笑料。他的名字,比茅房里的石头还要臭。
过去,人们看他,眼神里是敬畏,是信服。
现在,只剩下赤裸裸的鄙夷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听说了吗?一大爷那养老大计,算盘珠子都崩到脸上了!”
“何止啊,人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风言风语,像是无形的刀子,一刀刀剐着易中海的尊严。
傻柱的日子,更是过得不见天日。
他的世界塌了。
最敬重的一大爷,是把他当枪使的阴谋家。掏心掏肺护着的秦姐一家,是把他当长工、当血包的吸血鬼。
他想去贾家问个清楚,哪怕是吵一架,也好过现在这样憋着。
可那扇门,关得死死的,任他怎么敲,里面只有一片死寂。
秦淮茹连一个字都吝于给他。
绝望中,他想到了易中海。
那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那个院里唯一还会叫他“柱子”的人。现在,他们都成了孤家寡人,或许,可以相互取暖。
他攥着一瓶最劣质的二锅头,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敲响了易中海的房门。
门开了。
迎接他的,不是熟悉的温情,而是一张因极致的愤怒与羞辱而扭曲变形的脸。屋里弥漫着一股酸腐的霉味,混杂着浓烈的酒气。
“你来干什么?!”
易中海的眼球布满血丝,一把夺过傻柱手里的酒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地上!
“砰!”
玻璃四溅,酒水横流。
“滚!你给我滚!”
“一大爷,我……”傻柱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完整。
“别叫我一大爷!我不是你大爷!”
易中海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傻柱的鼻子上,唾沫星子横飞。
“我易中海一辈子的英明,一辈子的脸面!全毁在了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身上!”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破釜沉舟般的怨毒。
“如果不是你没用!留不住秦淮茹的心,她会让李正阳那小崽子在院里出头吗?”
“如果不是你废物!连一个先进工作者的名额都争不来,我会被刘海中和李正阳联手架在火上烤吗?”
“你就是个废物!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张丧气的脸!”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傻柱的脸上。
易中海将自己所有的失败、所有的屈辱,都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倾泻在了这个他曾经最看好的“养老工具”身上。
傻柱被骂得魂飞魄散,踉跄着退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屋子。
他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此刻被踩进了泥里,碾得粉碎。
他站在院中,晚风一吹,透心凉。
就在这时,一道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他身后响起。
“傻柱,你进来。”
是聋老太太的声音。
那声音苍老,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像是黑夜里的一只钩子,勾住了他即将沉沦的魂。
屋里,光线昏暗。
聋老太太拄着那根乌黑的拐杖,坐在太师椅上,一张老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她对易中海的失败,同样怒不可遏。
那蠢货的计划被打乱,连带着她清净安稳的养老生活,也起了波澜!
“哭丧着脸干什么?”
她看着失魂落魄的傻柱,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只有冰冷的审视。
“像个爷们儿一样,把腰杆给我挺直了!”
拐杖狠狠地敲击着青砖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老祖宗……”傻柱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没出息的东西!”
聋老太太冷哼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事情已经出了,怨天尤人顶个屁用?现在整个院子的人,都在看咱们老易家的笑话!你给我记住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后院那个叫李正阳的小畜生身上!只要把他踩下去,咱们丢掉的面子,就能一点、一点地捡回来!”
“你,必须去!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场子给我找回来!听见没有?!”
聋老太太的话,像是一剂毒药,精准地注入了傻柱的心里。
他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被这一点毒,重新点燃了一簇怨毒的火苗。
……
前院和中院的纷纷扰扰,与后院的宁静喜悦,恍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王府井百货大楼里,人声鼎沸,琳琅满目。
李正阳正带着陈雪和陈明,穿梭在人群中。
陈雪和陈明两人的脸上,带着初见繁华的新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幸福。
用先进工作者发下来的奖金和布票,李正阳给陈明挑了最厚实的蓝色卡其布,耐磨又精神。给陈雪,则选了一匹漂亮的格纹呢绒,带着淡淡的米色和棕色交织的格子,既时髦又显气质。
“哥,这料子太好了,肯定不便宜吧?”
陈雪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匹呢绒,布料温润厚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爱不释手,可心里又涌起一阵心疼。
“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
李正阳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嘴角噙着笑,目光温柔得能把世间最硬的寒冰融化。
“只要我的小雪穿得漂漂亮亮的,比什么都强。”
他利落地付了钱和布票,将打包好的布料提在手上,然后侧过头,看着陈雪那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地描绘着一幅未来的画卷。
“小雪,你放心,等过两年,厂里分房子,我就去申请。咱们搬出去,住进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的楼房里,再也不用跟院里那群禽兽搅合在一起。”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到时候,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好不好?”
“嗯!”
陈雪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牵动了她所有的情绪。
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将她紧紧包裹,眼眶瞬间有些发热。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那光里,倒映着一个有他、有弟弟,温暖明亮的新家。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