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黑雨
三江口下起了粘稠的黑雨。
徐天然站在望江楼顶，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在脚边蚀出细小的坑洞。断剑在鞘中不安地颤动，剑格处的眼睛裂开细缝，贪婪地吸收着雨中的混沌气息。
“第三处了。”冥王如鬼魅般现身，短刀上还在滴血，“西南梁王府、西北荒漠金帐、东南海寇岛...现在轮到三江漕帮。”
楼下传来凄厉的惨叫。十二名血衣楼杀手正在清理漕帮总舵，血色袍角翻飞间，不断有人被割喉抛入江中。江水已经泛红，水面漂满翻白肚的鱼尸。
“不是清理。”徐天然纠正道，“是收割。”
他抬起手，掌心黑纹与雨幕中的混沌气息共鸣。自从剑阁吸收秩序碎片后，他对混沌的感知越发敏锐，甚至能隐约听见七个分身的呓语。
三江口漕帮帮主庞万春被拖上楼时，半边身子已经化作黑色淤泥。他剩下的独眼死死瞪着徐天然，喉咙里发出嗬嗬怪笑：
“你...也快了...混沌同化...”
徐天然一剑削去他天灵盖。颅腔里没有大脑，只有团跳动的黑色肉瘤，肉瘤表面浮现出另外六处混沌巢穴的倒影。
“果然在通过分身窥视我们。”冥王刀尖挑破肉瘤，黑血溅射处露出半枚青铜令牌——与天机阁地下那枚一模一样。
徐天然捡起令牌时，断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剑格处的眼睛完全睁开，瞳孔中倒映出惊悚画面：
六个混沌巢穴中心，同时浮现出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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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饵
当夜，三江口最大的花船上灯火通明。
徐天然坐在主位，怀中搂着漕帮献上的双胞胎舞姬。台下各派势力代表噤若寒蝉，看着血衣楼杀手们将一颗颗人头垒成京观。
“庞帮主私通混沌，按律当诛九族。”徐天然醉醺醺地抛出一枚留影石，上面记录着肉瘤中的窥视画面，“但念在诸位及时举报...”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众人恐惧的表情。这些道貌岸然的宗门代表，袖子里都藏着混沌信物，此刻正烫得他们坐立难安。
“本座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十二盏青铜灯被抬上来，灯油是用庞万心脏脏炼制的尸油。徐天然屈指弹出一缕秩序之火，灯芯燃起幽蓝火焰，映出六处混沌巢穴的详细地图。
“选吧。”他掰断筷子扔在地上，“要么去端了这些窝点，要么...”
血衣楼杀手同时拔刀半寸。
代表们连滚爬爬抢着筷子，有个胖商人吓得尿了裤子，却把筷子攥得死紧。徐天然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噙着冷笑。
等众人散去，冥王从梁上跃下：“鱼饵撒出去了，但混沌未必会上钩。”
“不需要它们上钩。”徐天然扯开舞姬的衣襟——她们后颈都嵌着黑色肉芽，“只需要让它们以为，我们中计了。”
双胞胎突然眼睛翻黑，指甲暴长刺向他咽喉！徐天然不躲不闪，任由指甲在皮肤上划出火星。
“告诉你们主子。”他捏碎两颗头颅，黑血溅在灯焰上爆出六朵烟花，“我在葬神滩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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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局中局
葬神滩是三百年前的决战之地，地面至今残留着剑仙斩出的深渊。
徐天然孤身站在渊边，脚下是万千枯骨。断剑插在身前，剑格眼睛完全睁开，正与深渊下的某种存在对视。
“出来吧。”他对着虚空轻笑，“跟了一路，不累么？”
六个方向同时浮现人影——正是白日里那些“吓得尿裤子”的代表们。此刻他们眼珠全黑，身体扭曲成非人角度，喉咙里发出混沌分身的重叠音：
“秩序...必须...吞噬...”
徐天然拔剑转身：“就这点阵仗？”
代表们突然同时掏出血衣楼制式短刀！刀身上淬着秩序之火，反而刺向彼此心口！
“没想到吧？”徐天然看着错愕的混沌分身，“你们寄生的，本来就是血衣楼死士。”
六具尸体爆炸的瞬间，深渊下突然伸出巨型触手！触手上睁开无数眼睛，每只眼睛都映出徐天然的身影——这才是混沌真正的杀招！
断剑与触手相撞，迸发的冲击波掀翻整片骨海。徐天然虎口崩裂，黑血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开始晶化。
“没用的...”混沌的低语直接在脑海响起，“你的秩序之力太弱...”
触手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竟是青铜宫殿里那口棺椁！棺盖滑开，伸出只覆盖鳞片的手，指尖捏着半块秩序碎片。
“想要吗？”混沌轻笑，“来拿啊。”
徐天然瞳孔骤缩。那碎片里封着的，是莫天机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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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斩因果
鳞片手捏碎碎片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徐天然看到无数因果线从虚空浮现，连接着自己与混沌触手。每根线都代表一种未来可能性，而混沌正在篡改最坏的那条！
“冥王！”
地阶杀手从阴影中跃出，短刀斩向因果线——却直接穿了过去！
“没用的...”混沌狂笑，“唯有秩序之力可斩...”
话音未落，断剑突然自行飞起！剑格处的眼睛流下血泪，血滴所到之处，因果线纷纷熔断。徐福抓住剑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从剑身传来。
那是莫天机残留的意识！
“原来如此...”徐天然恍然大悟，“你一直在等这一刻...”
他放弃抵抗，任由断剑操控身体。剑招变得古朴凌厉，每一剑都精准斩在因果节点上。触手发出凄厉惨叫，鳞片手试图缩回棺椁，却被剑光钉在半空。
“你以为我在第一层？”徐天然拧转剑柄，“其实我在棺椁里埋了灭神钉。”
棺椁突然爆炸！藏在里面的灭神钉尽数射入触手，秩序之火从内部爆燃。混沌的哀嚎震裂深渊，无数枯骨化作飞灰。
当一切平息时，徐天然站在废墟中央，手中提着半截焦黑的触手。触手断面处，嵌着那半块秩序碎片。
冥王从阴影中走出，面具碎裂大半：“主上，六处巢穴同时异动...”
“我知道。”徐天然吞下碎片，左眼瞬间变成璀璨的金色，“因为它们的主人，刚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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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暗阁昭告
三日后，暗阁的血旗插遍六大宗门主峰。
徐天然坐在剑阁祖师位上，脚下跪着各派掌门。他的左眼金光流转，右眼漆黑如墨，半张脸爬满晶化的黑纹。
“即日起，成立‘诛混沌盟’。”
声音通过秩序之力传遍大陆，“所有修士需接受检测，违令者...”
他弹指间，台下某个长老突然爆成黑雾——竟是混沌伪装多年！
各派噤若寒蝉。有人偷偷看向徐天然右手的断剑，剑格处的眼睛正饥渴地注视着众人，仿佛在挑选下一个猎物。
会后，冥王递上密报：“上界有回应了。”
血衣楼按徐天然吩咐，将混沌分身的核心残骸炼成血晶，通过特殊渠道送往上界。如今回信来了——是半截被捏碎的剑尖，上面残留着令人战栗的气息。
“挑衅？”冥王皱眉。
“不。”徐天然摩挲着剑尖断口，“是邀请。”
剑尖突然融化，在空中组成星图。其中某个星辰格外明亮，旁边标注着古老文字：
“混沌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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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飞升台
暗阁最深处，飞升台已然竣工。
这座用混沌分身骸骨搭建的祭坛，正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灵气。坛心悬浮着那半截触手，秩序碎片在其中沉浮，与徐天然的左眼共鸣。
“通道只能维持十息。”冥王调整着最后一块阵石，“对面可能是陷阱。”
徐天然抚过剑格眼睛。自从吞噬莫天机的眼睛后，他能看到更多未来碎片——其中有个画面让他格外在意：
混沌猎场的星空下，插着三百柄熟悉的断剑！
“是不是陷阱，去了才知道。”他踏上台心，断剑插入阵眼。
光华爆闪的瞬间，他似乎听到莫天机的叹息：
“小心...你自己...”
再睁眼时，已置身浩瀚星空。脚下大陆如棋盘，而棋盘对面，坐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白衣人。
那人指尖捻着颗黑色星辰，轻笑：
“比预计的早了三百年啊...我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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