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早饭呢?”饿得心慌的温妧才不管她说什么,又问了一句。
许蓝被她问得一噎。
“没有。”她挥手,一脸嫌弃地扫了温妧一眼,没好气地道:“以后只要偷懒都没有饭吃。”此刻的她完全忘了,林温妧是因为昨日给她家抢收才会晕倒在地里,也完全不关心她起来后身体还难受不,冷漠薄情得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
“不给我吃,我偏要吃。”温妧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她看了一眼林嘉宝面前的碗,已经被他喝了一半,不考虑。
又瞥了一眼明显属于林玲的那份,分量最少,野菜没漂几片就算了,米肯定也没有几颗,不考虑。
许蓝的,算了,鬼知道她端出来时有没有嗦了一口。
那就……
她手一抄,直接将属于大伯林方的碗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粥已经晾了有一会,早已经不烫了,一口喝下去,温热的粥从嘴里一直暖到胃里,翻腾的胃酸瞬间被安抚下来,她喟叹一声,毫不客气地又拿了半块饼子。
为什么不拿多,因为那饼子贴得比她脸还大,拿多了吃不完。她虽然看不惯许蓝一家,但不代表她会浪费粮食。
咬了一口饼子,里面竟然有肉?
怪不得没她份,三年来,原主吃到肉的次数屈指可数。原来不是没肉吃,只是没她份而已。
温妧嗤笑,又狠狠咬了一大口。
不给她吃,她偏要吃!
她速度太快又太过于熟络,许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半碗野菜粥进了林温妧肚子里。
她看着碗里少了大半的野菜粥,又看着林温妧手上咬了一半的肉饼,尖叫,“林温妧,你找死呢。”
“还有,谁教你的,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拿别人桌子吃的,你当你是乞丐啊!”
“这么没教养。”
“伯母教的我呀,我没教养还不得赖伯母您。”温妧抬起下巴,一点也不咻她脸上的的怒火。
“你不给我吃的,还想要让我干活,地主家也没你会剥削。”翻了个大白眼,当着她的面又喝了一大口。
“别说,伯母你煮的野粥真好喝,一点也不涩,就是少了点,不够喝,下次煮多点,我爱喝。”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满足地将碗放下,温妧笑眯眯地道。
“这肉饼更是一绝,里面的肉又香又糯,好久没有吃到肉了,这么好吃竟然是第一次做,伯母你真厉害。”温妧又往她插胸口上了一刀。
哪里是第一次做,是隔三差五就做,只不过挑林温妧不在的时候吃而已。
听出她余音中的嘲讽之意,许蓝更生气了。
“林温妧——”
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力道大得实木的方桌都抖了三抖,上面的粥都晃得撒出来几滴,吓得林嘉宝连忙将自己的碗捧起来。
可别撒了,撒了就没得吃了。
隔壁正从屋子里出来的兰奶奶听到这边动静,不明所以的她下意识问了一句:“咋了,这是又咋了?”问着,她放下手里的筛子,手趴着墙角,踮起脚尖,眼睛不断扫视着院子里的众人,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激动的画面。
兰奶奶是林方的小叔子的妻子,算是林方和许蓝的长辈。她这人年纪大了,偏偏身体又硬朗得紧,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打听些家长里短的事,然后在村里发扬光大。
村里那些喜欢做坏事蠢事的人最怕的就是看到兰奶奶,谁也不知道她能从别人的三言两语打探出什么来然后发扬出去。
温妧能在许蓝一家手底下安然生活三年还没有磋磨得太狠,也是多亏了她的宣扬,村里的人都睁眼看着。
许蓝不喜欢她,奈何她是长辈。
一看到她,温妧眼睛瞬间亮了,起身几步上前,大声喊了一声,“兰奶奶,您可算来了……”饱含感情的一声呼唤,不知道的还以为兰奶奶是她亲奶奶呢。
“兰奶奶,您来给我做主,我不过是太饿了,就喝了一碗桌子上野菜粥,吃了半块饼子,伯母在这里说我呢。”温妧一脸委屈地拉着兰奶奶搭在墙头上的手,大半人高的栅栏围墙,也就她不嫌难受。
“嘉宝他娘,这孩子吃了就让她吃了嘛,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咧。”兰奶奶皱眉,以为许蓝又开始作妖,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
许蓝急了,忍不住喊。
“婶子,你可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八道。”她解释了一句,忍不住又骂温妧。
“林温妧,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再说了,你吃的只是野菜粥跟饼子吗?那是你大伯的早饭,你吃了他吃啥?”
“我哪清楚这些,我不过是看桌子上摆了吃的,我饿了一天一夜,两眼发晕,这才忍不住先吃了。兰奶奶,大伯母非得揪着我吃了大伯的饭,可我都吃了,总不能吐出来给他吧。”温妧大声哭着,不忘从衣袖里抽出一块洗得发白的帕子,按在眼角就嘤嘤嘤地哭了出来。
那哭声那场面,真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再说,大伯没得吃,再去厨房舀就是了。”林温妧说完,暗搓搓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尾轻佻,满是挑衅,气得许蓝恨不得当场抓烂她的嘴脸。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性格这么恶劣。
“厨房哪里还有,我就煮了这些。”许蓝跺脚。特别是肉饼,这肉多贵啊,她也就做了四个肉饼,就等着解馋呢。
没想到给那死丫头吃了。
她的肉啊!
越想越心疼的许蓝眼刀子刷刷地往林温妧那边甩。
听出她余音的意思,兰奶奶皱眉,忍不住问:“你没煮温妧丫头的早饭?”
她没记错的话,前几日温妧丫头提了小半袋子米回了家,那一点米,就是一天一把也不够半个月吃。
她当时还没多想,毕竟温妧丫头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林方家吃,她见了不少。
结果今日却告诉她,温妧丫头在林方家没早饭吃,那岂不是说,温妧丫头之前早饭都没吃的?
想到温妧这几年来,每日天不亮就来干活,洗衣裳做饭扫扫院子,天亮了还不得闲,还要下地……瘦小的身体每日起早摸黑,没个空闲的时候,她看了都忍不住心疼,如今还发现,她不仅干活多,还没饭吃?
这年头粮食珍贵,哪怕是农忙时候,大多数时候一日也才两顿,只有殷实点的人家会在中午加一顿稀的。
林方家绝对算得上殷实人家,孩子又少,一日三顿绝对供得起,可她知道,温妧这三年,每日都是只有两顿饭。
就这样,他们还要再苛刻一顿?
也太过分了。
回头跟林方说一声才行,好歹是自己亲侄女,这么苛待算什么回事。
“这不是忘了嘛。”完全不知道兰奶奶误解了的许蓝讪笑着。
“再说了,一顿不吃而已,又不会饿死。”这年头谁没饿过,也就那死丫头金贵。
许蓝双手叉腰,看向温妧的眼神越发不善,“一个死丫头片子,吃那么多有什么用,毁了名声,以后怎么许个好人家。”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理直气壮的她挺直腰杆子,声音也大了几分。
一个寄人篱下的丫头,吃那么多有什么用,净浪费粮食。
“呜呜呜……”又是一声悲怆的哭声,众人闻声望去,原来是温妧已经靠在墙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这些日子给大伯大伯母一家下地,起早摸黑,忙里忙外,甚至累到在地里晕了过去……从昨日到现在,一粒米都没下肚,饿得实在难受,才忍不住喝了半碗粥吃了半块饼子,就要被伯母如此苛责,呜呜呜。”
“兰奶奶,您评评理,我干了这么多活,吃点东西过分吗?”温妧扭头看向兰奶奶,泪眼婆娑,一脸殷切。
“不过分。”兰奶奶摇头。要是谁愿意给她下地干活,家里活也干了,完全不用她粘手,别说只是一碗野菜粥和半块饼子了,就是鸡子也吃得。
更别说温妧丫头昨日都晕了,她瞧着可不像是累晕的,更像是饿晕的。
温妧丫头她看着,这些年没少给林方一家忙里忙外,许蓝却欺负人家孤苦零汀无人可依,拼了命地压榨。
林天要是知道他大哥大嫂这么苛待他留下的孩子,估计在地下都不安稳,能气活过来。不过林天要是还活着,温妧丫头也不会活得这么艰难。
这世道,对女孩子还是太苛刻了,尤其是善良胆小的小姑娘。
“娘,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