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体战结束的哨声，并未真正平息空气中的暗流。
东京校的兴奋欢呼，在京都校阴沉的对比下，显得有些突兀而短暂。
乐岩寺嘉伸几乎没有等待仪式性的环节结束。
他那高大的身影，便如同移动的山峦，带着迫人的气势，径直走到了五条悟和刚刚走下场的千澈面前。
手杖的底端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响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口。
“五条悟。”乐岩寺的声音低沉而严厉，“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给所有人一个解释。”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越过五条悟，死死钉在千澈身上。
“刚才那个。那是什么？”
场内的气氛瞬间冻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东京校的学生们收敛了笑容。
京都校的学生们也屏息看着。
五条悟像是完全没感觉到这凝重的气氛。
他笑嘻嘻地往前站了半步。
恰到好处地挡在了千澈和乐岩寺之间。
“解释？乐岩寺校长，您指什么？”五条悟挠了挠头，一副困惑的样子，“学生们打得很精彩啊，战术配合，临场发挥，都很不错。尤其是我们东京校的团队协作……”
“五条悟！”乐岩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怒意，“不要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那个凉宫千澈！最后使用的那个术式！那种感觉……那种信息冲击的特质！你作何解释？！”
“哦~您说那个啊？”五条悟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可能是类似‘精神冲击’之类的术式效果吧？小孩子嘛，想象力丰富，偶尔灵光一闪，把自身特质放大了一下？毕竟每个人的术式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点稀奇古怪的效果也不奇怪嘛~”
他转过头，对着千澈眨了眨眼（虽然隔着眼罩），“对吧，凉宫同学？是不是突然灵光乍现，感觉来了就用出来了？”
千澈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额头，鼻尖似乎还残留着血腥味。
他看着五条悟那副“你懂的”的表情，又看了看乐岩寺校长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嗯。不太可控。”
这话半真半假。
效果确实出乎他意料，消耗也巨大且难以控制。
“胡说八道！”乐岩寺根本不信，手杖重重一顿，“那种近乎领域雏形的感觉！尤其是那种无限信息灌入的特质！分明就是……”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分明就是什么？”五条悟接过话头，笑容不变，但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乐岩寺校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相似的特质多了去了，难道所有会用火的术式都跟您有关系吗？还是说，您觉得只有某种特定的血脉，才能掌握类似的效果？”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
乐岩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死死盯着五条悟，又狠狠剐了千澈一眼。
“哼。巧舌如簧。五条悟，你最好清楚你在做什么。收留一个来历不明、能力危险的存在，迟早会反噬自身！”
他甩下这句话，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但那背影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甘和极大的警惕。
一场风波看似被五条悟强行压下。
但怀疑和审视的种子已经种下。
回到临时休息区。
千澈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试图缓解大脑的抽痛。
【精神力熔炉】的反馈清晰显示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近七成的储备，并且核心温度过高，需要时间冷却恢复。
这招的代价远超预期。
一阵淡淡的、昂贵的香水味飘来。
千澈睁开眼。
冥冥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
肩膀上那只乌鸦的眼睛，正滴溜溜地打量着他。
“凉宫小朋友。”冥冥开口，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慵懒和精明，“刚才那一下，很精彩。虽然粗糙，但潜力巨大。”
她微微一笑，直接切入主题。
“有兴趣做个交易吗？把你刚才那个技能的详细数据、发动感受、以及后续的开发使用权卖给我。价格包你满意。你可以开个价。”
千澈愣了一下。
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
他摇了摇头。
“不卖。”
“别急着拒绝嘛。”冥冥也不生气，仿佛早就料到，“数据这东西，有时候自己都未必完全了解其价值。或许我能帮你发现更多有趣的应用方式呢？或者，你更倾向于分成模式？每次我利用这项技术产生的收益，分你三成？”
她开出的条件相当诱人。
千澈依旧摇头。
“抱歉。它不是能卖的东西。”
他无法解释系统的存在，更不可能将这种基于自身核心能力摸索出的、极不稳定的技巧拿去交易。
冥冥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他是真的不愿意，而非待价而沽。
她惋惜地耸耸肩。
“那真是太遗憾了。看来是一项‘非卖品’。”
她并不纠缠，转身欲走，又回头笑了笑。
“不过，这份报价长期有效。如果哪天改变主意，或者开发出了更有趣的‘商品’，随时可以找我。我很期待哦。”
她带着她的乌鸦袅袅离去，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普通的商业询价。
冥冥刚走，东京校的同伴就围了过来。
“哇！凉宫！刚才那招太酷了！”虎杖悠仁眼睛发亮，比划着，“唰的一下！他们好像就卡住了！怎么做到的？”
他的反应纯粹而直接，只有佩服和好奇。
伏黑惠则要冷静得多，他看着千澈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消耗很大？有副作用吗？”他更关心实际问题和风险。
钉崎野蔷薇用胳膊肘碰了碰千澈：“喂，深藏不露啊！居然还有这种大招！之前训练的时候可没见你用过！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原理？”
千澈被他们围着，感觉头更痛了。
他勉强应付道：“偶然用出来的……不太稳定，代价也很大。具体……说不清。”
见他似乎真的不太舒服，而且不愿多谈，钉崎和虎杖虽然好奇，也没有再追问。
只有伏黑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另一边，京都校的队伍里。
气氛压抑。
加茂宪纪推着眼镜，沉默不语，偶尔看向千澈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计算。
机械丸的装甲发出轻微的嗡鸣，看不出情绪。
三轮霞则有些心有余悸，小声和同伴讨论着刚才那诡异的感觉。
唯有东堂葵，抱着胳膊，看着千澈的方向，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显得更加兴奋和跃跃欲试。
“果然没看错人！居然还藏着这种本事！有趣！太有趣了！”他巨大的笑声引得周围人侧目。
真依的脸色是最难看的。
她死死盯着千澈，指甲几乎要掐进手心。
团体战里被“秒杀”的耻辱，尤其是因为千澈那诡异的能力，让她怒火中烧。
当她听到老师宣布个人战第一场的对阵名单时，眼中的寒意几乎能冻死人。
“个人战第一场：东京校，凉宫千澈，对京都校，禅院真依。”
真依冷哼一声，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千澈。
意思很明显——等着瞧。
千澈感受到了那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
麻烦总是接踵而至。
趁着休息间隙，他悄悄溜达到那个熟悉的公共电脑终端。
快速敲击键盘，用暗语给纱织发送了一条极简的信息。
“团战赢了。用了新招，代价大。个人战对禅院真依，她会报复。”
没过多久，回复来了。
同样简短，却透着浓浓的关切。
“为你高兴！但别逞强！安全第一！记住，输了也没关系！(_)”
后面依旧附了一张照片，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旁边放着几块看起来就很松软的点心。
仿佛在说，累了就回来休息。
千澈看着那杯牛奶和点心，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动了一下。
冰冷的大脑似乎也得到了一丝慰藉。
刚关闭网页，一名学生找到他。
“凉宫同学，夜蛾校长请你过去一趟。”
校长办公室。
夜蛾正道坐在办公桌后，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他示意千澈坐下。
“团体战的表现，我看到了。”夜蛾开门见山，声音平稳而有力，“最后那一下，很惊人。但也非常危险。”
千澈沉默着，等待下文。
“五条有他的行事风格，我不过多干涉。”夜蛾继续说道，目光如炬地看着千澈，“但我作为校长，需要提醒你。力量，尤其是特殊而强大的力量，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模仿他人，借鉴概念，是成长的途径之一。但最终，你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信念’来掌控它，而不是迷失在力量本身，或者他人的影子裡。”
他顿了顿。
“你的能力很特别，似乎与你的内心状态紧密相连。这既是优点，也是最大的弱点。如果你的心不够坚定，找不到足以支撑这份力量的‘核’，那么它迟早会反噬你。”
“好好思考一下，你究竟想用这份力量做什么？守护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
“想清楚这些，或许比单纯追求力量的形态和控制更重要。”
夜蛾的话不像乐岩寺那样充满敌意，也不像冥冥那样充满交易色彩。
它是一种平和的、却分量极重的告诫。
千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信念？
核？
他之前只想着生存，想着控制，想着不要暴露。
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似乎确实没有仔细想过。
“谢谢校长。我会……仔细想想。”他低声回答。
离开校长办公室。
个人战的时间也快到了。
千澈走向准备区。
大脑里依旧残留着抽痛感。
【精神力熔炉】的恢复速度很慢。
乐岩寺的敌意。
冥冥的报价。
同伴的好奇。
东堂的期待。
真依的复仇目光。
夜蛾的告诫。
纱织的关心。
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
而接下来。
他就要面对一个显然不会手下留情的对手。
情况。
似乎比团体战还要棘手。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