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咒术高专变得规律起来。
清晨。
千澈会在允许的范围内慢跑。
呼吸着山林间清冷的空气。
下午。
他会去训练场。
进行基础的体能恢复。
伏黑惠他们偶尔会出现。
简单的点头示意。
没有更多交流。
手腕上的抑制手环安静地待着。
没有发出警报。
但他能感觉到其内部细微的能量流动。
时刻监测着他的一切。
精神力的恢复速度，比在隔离中心时快了不少。
这里的环境似乎更有利于【精神力熔炉】的运转。
空气中弥漫的、来自结界和咒术师们的能量残渣。
虽然稀薄。
却源源不断。
他尝试着更深入地内视。
感知那片存在于意识深处的、与空想投影仪连接的区域。
之前的严重损伤似乎修复了大半。
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和力量残渣被熔炉进一步提炼。
变得稍微温顺了一些。
主动投影的功能……
似乎恢复了一部分。
但他能感觉到其中的不稳定。
像是一根接触不良的电线。
随时可能迸出危险的火花。
这天下午。
他刚结束一组简单的力量训练。
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头发。
五条悟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训练场边缘。
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哟~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凉宫同学。”
千澈停下动作。
看着他。
“光是跑步和举铁多无聊啊。”五条悟走到场地中央，随意地跺了跺脚。
地面上瞬间亮起一个圆形的、由复杂符文构成的结界。
范围不大。
刚好容纳几人。
“来点真正的‘训练’吧。”
他指了指结界内部。
“进来。”
千澈走进结界。
能感觉到周围的能量场变得不同。
更加凝滞。
也更坚固。
“你的能力呢，很有意思。”五条悟围着千澈踱步，“但看起来像是个一点就炸的炸药包。这可不行。”
他停在千澈面前。
“我们需要的是可控的火苗，而不是失控的爆炸。”
“所以，今天的训练内容很简单。”
“尝试投影点什么。”
“要求是：尽可能微弱，尽可能稳定。”
“哪怕只是一个光点，一块小石子，维持得越久越好。”
“让我看看你对这份力量的‘控制力’，到底在什么水平。”
千澈沉默着。
他明白这既是训练，也是试探。
五条悟想亲眼观察他能力的本质。
他深吸一口气。
集中精神。
试图驱散脑中所有杂念。
投影什么？
最微弱。
最稳定。
一个盾牌？
不，盾牌结构可能还是太复杂。
一个最简单的几何体？
比如……一个立方体？
用最基础的精神力构建外形。
赋予其最低限度的“存在”概念。
他调动起一丝精神力。
小心翼翼地注入空想投影仪。
引导着它。
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透明立方体的形象。
很小。
很轻。
如同玻璃。
系统响应了。
那股熟悉的、构建现实的力量开始流动。
但极其不稳定。
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
闪烁不定。
就在力量即将成型的瞬间。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忽了一下。
他想起了“进化之眼”那些改造士兵。
空洞的眼神。
机械的动作。
冰冷的改造。
毫无人性的实验。
又想起了自身的处境。
被监视。
被争夺。
被当做物品一样评估。
力量无法自主。
未来一片迷茫。
一种冰沁、虚无的，仿佛一切意义都被抽空的感觉。
悄然弥漫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共鸣了某种存在于记忆深处的特质。
某种同样追求着“意义”。
却置身于虚无与毁灭之中的存在。
《死神》。
乌尔奇奥拉·西法。
那并非刻意选择。
而是情绪与思绪在瞬间的下意识倾斜。
空想投影仪猛地捕捉到了这丝共鸣！
并将其放大！
原本试图构建立方体的温和能量瞬间暴走！
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嗡——！
一声低沉却让人心悸的嗡鸣响起。
千澈的指尖前方。
空气扭曲。
一个极其微小。
只有指甲盖大小的。
漆黑如墨的能量球骤然出现！
它不像火焰般跳跃。
不像雷电般狂暴。
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
散发着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虚无与毁灭气息！
结界内的光线瞬间暗淡下去！
温度骤降！
结界壁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咔咔声！
剧烈地波动起来！
千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能感觉到！
精神力正被那个小小的黑色能量球疯狂抽取！
远超他的预期和控制力！
更可怕的是，那能量球内部极度不稳定！
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开来！
“哇哦。”
五条悟的声音响起。
听不出丝毫紧张。
几乎在能量球出现的同时。
他就已经站在了千澈身边。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千澈的肩膀上。
另一只手则向前伸出。
五指张开。
对准了那个黑色的能量球。
“停。”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无下限术式发动。
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能量球，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无限延伸的点。
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任何爆炸。
就那么悄无声息地。
被彻底湮灭。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
结界内的光线恢复正常。
波动停止。
只剩下千澈粗重的喘息声。
五条悟放下手。
歪着头。
“看着”千澈。
虽然他蒙着眼罩。
但千澈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这可不是什么‘温和’的东西啊，凉宫同学。”
五条悟的语气依旧带着他那特有的腔调。
但内容却不再轻松。
“虚无……吞噬……毁灭……”
“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但本质相当吓人呢。”
“你的内心……”
他顿了顿。
“比看起来复杂得多嘛。”
千澈喘着气。
没有回答。
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刚才。”五条悟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投影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告诉我。”
“每一个细节。”
千澈沉默了几秒。
感受着体内残余的虚脱感，和精神力的大量消耗。
他缓缓开口。
声音有些干涩。
“一开始……想投影一个立方体。”
“然后……想到了‘进化之眼’的那些人。”
“他们……很冰冷。像机器。没有人性。”
“又想到我自己……现在的处境。”
“有点……迷茫。”
“然后……力量就失控了。变成了那样。”
他省略了乌尔奇奥拉的名字和具体来源。
只描述了当时的情绪和联想。
五条悟摸着下巴。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情绪和思想吗……”他低声自语，“不仅仅是记忆……”
“你的能力……”
“似乎会强烈地受到你当下内心状态的影响。”
“甚至可能……优先于你表意识的控制。”
他抬起头。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也越来越麻烦了。”
他拍了拍千澈的肩膀。
“好了，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看来简单的‘控制精度训练’对你来说还太早了点。”
“得换个思路。”
他解除结界。
双手插回口袋。
“回去好好休息吧，凉宫同学。”
“顺便……”
“多想想开心的事情？”
“比如漂亮的女孩子什么的？”
“下次可别再弄出这种吓人的小玩意儿了哦~”
他语气轻佻地说完。
哼着歌。
晃悠着离开了训练场。
千澈独自站在原地。
看着刚才能量球出现的地方。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
情绪影响投影？
不仅仅是记忆和理解度？
还会被当下的心境所左右？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的力量更加不可控。
更加危险。
但也意味着……
或许存在着某种主动引导的可能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看来。
在学会控制力量之前。
他必须先学会控制自己的心。
五条悟会换什么样的训练方案？
这个发现。
究竟是福是祸？
他转身。
慢慢走回宿舍。
脚步有些沉重。
需要思考的问题。
突然多了很多。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