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的手指，快速划过手机屏幕。
那几张偷拍的照片，显得格外清晰。
穿着市政制服的男人。
他们空洞的眼神。
他们精确却诡异的动作。
那个位于涩谷繁华街区的，不起眼井盖。
所有这些都透着一股异常。
他们想干什么？
她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拉着石田迅速离开了咖啡厅，混入嘈杂的人流。
心脏还在狂跳，但大脑已经飞速运转起来。
不能慌。
必须利用这个发现。
她需要一个方法，既能警告官方，又不会暴露自己。
同时，还要想办法接近那里。
石田的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音：“学、学姐，刚才那些……就是……”
“嗯。”纱织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和我们之前遇到的一样。他们在测量，在侦察。目标很可能是地下的入口。”
石田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难道想……”
“不知道。”纱织眼神锐利地扫过周围，“但这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个机会。”
“机会？”石田完全无法理解。
“混乱的机会。”纱织低声道，“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做点什么，守备必然会被吸引。到时候……”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楚。
石田吓得差点跳起来：“太危险了！学姐！那可是……”
“我知道危险。”纱织停下脚步，看着他，“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接近凉宫君的办法。我们必须试试。”
她拿出另一台便宜的预付费手机，开始操作。
“石田君，帮我找个绝对匿名的网络节点，越快越好。”
“哦、哦！好！”石田立刻拿出自己的设备，手指飞快操作起来。
纱织将那几张照片导出一份，小心地抹去了所有可能追踪到的元数据。
她编辑了一段简短的文字，没有署名，只陈述事实：
“发现疑似‘进化之眼’成员伪装市政工人，于涩谷全向十字路口附近，精密测量地下设施入口。怀疑其有异常行动意图。时间：……”
“匿名节点好了！”石田将设备递过来。
纱织连接上节点，将信息和照片分成了两份。
一份，发送给了赤炎拳的某个非公开联络邮箱。
他值得信任，至少部分信任。
另一份，她犹豫了一下，发送给了上次来问询千澈的，那位咒术高专的板寸青年（铃木的部下）。
她记得那个人的眼神，虽然严厉，但似乎有一丝公正。
信息发送成功。
纱织立刻断开了网络，取出SIM卡，折断了它。
将手机和卡分别扔进了不同的公共垃圾桶。
“走吧，石田君。我们该回学校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起来和周围放学的女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但她的手心，依旧冰凉。
………………
几乎在同一时间。
神代家宅邸，茶室。
神代琉璃优雅地端起白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热气模糊了她深邃的眼眸。
她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一条刚刚收到的加密信息。
内容与纱织发现的类似，但更详细，甚至包含了“进化之眼”可能的动手时间窗口预估。
“呵。”她轻轻笑了一声，放下茶杯，“‘进化之眼’……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竟然把主意打到那种地方去了。”
侍立在一旁的神代拓真微微躬身：“夫人，我们需要介入吗？第七隔离中心的守备力量很强，但他们如果从意想不到的旧水道管网薄弱点突入，确实可能造成短时间混乱。”
“介入？当然要介入。”琉璃指尖划过屏幕，“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既能向协会和咒术高专那帮老家伙，展示我神代家的价值和对秩序的维护，又能……”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又能趁机‘协助’稳定局势，在混乱中，理所当然地‘保护’并‘接管’那位珍贵的凉宫千澈。毕竟，他继续留在官方的笼子里，太不安全了，不是吗？”
拓真低下头：“明白。我立刻去准备。以什么名义？”
“就以‘应对外部威胁，协助友方防御’的名义吧。”琉璃淡淡道，“向英雄协会和咒术高专同时发出正式照会。语气要诚恳，态度要坚决。他们现在人手紧张，内部扯皮，不会轻易拒绝这份‘好意’的。”
“是。”拓真转身欲走。
“拓真。”琉璃叫住他。
“夫人请吩咐。”
“带一组‘清道夫’去。”琉璃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如果情况真的失控，我不希望任何关于‘进化之眼’技术的核心证据，落到别人手里。必要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
神代拓真的眼神锐利了一瞬，随即恢复古井无波：“明白。”
他快步离开茶室。
神代琉璃重新端起茶杯，看着窗外的枯山水庭院。
棋局已经布下。
现在就看，棋子们如何演出了。
………………
英雄协会总部，某间会议室。
气氛有些沉闷。
“我反对！”田中理事猛地一拍桌子，“神代家这个时候提出‘协助防御’，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们的目标肯定是凉宫千澈！”
对面一位年纪稍大的高层揉了揉眉心：“田中，注意你的措辞。神代家是重要的合作伙伴，拥有深厚的底蕴和力量。现在涩谷事件余波未平，‘进化之眼’活动猖獗，我们的人手确实捉襟见肘。他们愿意提供支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他们是想把手伸进我们的核心领域！”田中寸步不让，“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和‘进化之眼’唱双簧？”
“证据呢？”另一位高层冷冷道，“没有证据，就是无端猜测。而且，咒术高专那边似乎也没有明确反对。”
提到咒术高专，田中的气焰弱了一些。
五条悟的态度一直很暧昧，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又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这让他很难受。
“那就限定他们的活动范围！”田中退而求其次，“只能在最外围布防！绝对不允许接近核心隔离区！所有行动必须在我们的人监视之下！”
“这是自然。”年长高层点点头，“回复神代家，我们感谢他们的支援，同意他们在指定外围区域布防。具体区域和权限，由我方划定。”
命令被传达下去。
田中坐回椅子，脸色依旧难看。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
第七隔离中心，纯白囚室。
千澈闭着眼，仿佛仍在昏睡。
但他的手指，轻微地在身下的床垫上敲击着。
一种非常缓慢而隐晦的节奏。
年轻的医疗官牧村正在记录仪器数据。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专业。
但他的笔尖，在记录板的某个角落，随着千澈敲击的节奏，做着标记。
——外面情况？
千澈敲击询问。这几日的秘密交流，他们利用摩斯密码，形成了一套简单的交流机制。
——紧张。神代家要求介入布防。官方已同意，限制外围。
牧村的笔尖微微移动，写下看似无关的医疗符号。
——进化之眼？
——确认在附近活动。预计有行动。
牧村的笔顿了一下，补充了一个符号。
——风险极高。
千澈的敲击停顿了片刻。
——机会。
——需要数据。结界受冲击时的能量波动频率。记录它。
——设备有记录功能，但权限很高，会被实时监控。
牧村的笔迹流露出犹豫。
——利用例行维护检查时段。短暂切入后台日志。覆盖一条无关紧要的旧错误代码。
千澈传递出方法。
这是他前世作为游戏策划，接触服务器维护时学到的一点皮毛。
牧村沉默了很久。
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你的妹妹。
千澈最后敲出一行密码。
这是他之前从牧村零碎的信息中拼凑出的真相。
牧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想起躺在特殊病房里，日渐枯萎的妹妹。
想起她身上那些疑似非法实验留下的痕迹。
想起“进化之眼”这个可怕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笔尖重重地点了一下。
——明白。
他结束了本次检查，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离开囚室。
厚重的隔离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
千澈缓缓睁开眼，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精神力熔炉在体内缓慢而稳定地运转，吸收着弥散的能量。
精神屏障如同一层薄而坚韧的膜，守护着他的意识。
外界风起云涌。
三方势力围绕着这座冰冷的监狱，各自布下棋局。
算计着，博弈着。
而他，这颗最重要的棋子，也在黑暗中，默默积蓄着力量。
等待着那预料之中的混乱来临。
他想起纱织。
那穿透层层隔绝传来的心音共鸣。
温暖而坚定。
他必须出去。
为了她。
也为了自己。
牧村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只有监控摄像头，无声地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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