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轻轻飘落,林间小径上,一行身影缓缓穿行。风拂过树梢,卷起细碎的雪花,落在几位少女肩头。她们并肩而行,双手以柔韧的藤蔓轻系,赤足踏在厚厚的雪毯上,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印痕,如同冬日里悄然绽放的足迹。
一位青年骑马随行,手中握着一条细长的柳枝,偶尔轻点地面,提醒着前行的节奏。
他扬声说道:“再快些,天要黑了。”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耽慢的坚定。
少女们的手在藤蔓间微微摩擦,指尖泛起淡淡的红晕,像是初春枝头羞涩的花苞。
她们的裙裾破旧却洁净,露出的小腿上沾着些许干涸的草汁,像是林间奔跑时留下的自然印记。
其中一位少女缓缓抬头,银发随风轻扬,如月光洒落湖面。
她脸颊微红,像是被寒风吹出的天然胭脂,嘴角有一道淡淡的痕迹,眼神却宁静如深秋的湖水,映着雪光,静谧而深远。
雪花在空中旋舞,宛如精灵低语。又一阵风过,柳枝轻响,仿佛只是提醒,而非责打。时光仿佛倒流十二时辰前——
市集喧闹,小巷中人来人往,屋顶烟囱袅袅升起白烟,融进淡蓝的天际。
一间简朴洁净的屋角,坐着一位白发少女,正细心剥着一颗紫果。果皮、果肉、果核被她一一分类,整齐地摆放在小盘中。
她抬手背轻轻擦了擦脸,继续手中的活计。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一位男子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只受伤的雪兔,肩上挂着弓箭与箭袋。
“月雅,我回来了”
他走到桌边,放下猎物,蹲在少女面前,接过她手中的果子,笑着帮她剥了起来。
月雅抬眼看他,轻声问道:“哥,今天吃兔子吗?”
男子眨眨眼,点头道:“今天只打了这只,运气不太好,没遇上大猎物。下次一定给你带回一头羚牛。”
月雅皱了皱眉,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哥,阿德果也很好吃。我们两个人,不必总去打猎。森林里的动物是大家的,若是猎得太多,别人就难有收获了。而且……我其实更喜欢果子。”
男子一怔,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可我是你哥哥啊,若连让你吃上肉都做不到,还算什么男子汉?”
月雅剥完最后一颗果,将三盘分好的果物叠起,起身走向厨房。男子跟在她身后,走进灶间。
他揭开锅盖,盛了一碗热汤,轻轻吹了吹,尝了一口,又转身走到正在石磨旁研磨果核的月雅身边,将汤递到她唇边。
月雅停下手中的活,喝了一口,抬眸笑道:“哥哥做的汤,总比我煮的好。”
男子也喝了一口,放下碗,蹲下身想接过她的手:“我来吧。”
月雅却轻轻拉开他的手,低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才刚回来,去歇着吧。”
男子不言语,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少女脸颊微红,还未反应,已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以后这些事少做些,别让手累着。”他柔声道。
月雅甜甜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帮他理了理乱发:“我们光精灵不怕累,身子骨结实着呢。”
男子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温柔一笑。窗外的雪光洒进来,映得他眉目柔和,仿佛这一刻,时光都静止了。
远处,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一位白衣少女踏雪而来,裙摆拂过雪面,未曾沾尘。
月雅来到了一间小屋前,轻轻叩门。门开处,一位男子迎她入内。
“圣女大人,这边请……”
屋中炉火正暖,窗半开,冷风与热气交织成雾。
床边坐着个小女孩,月雅走近,蹲下身,温柔地问:“爱尔敏,姐姐听说你不舒服,哪里疼吗?”
小女孩目光闪躲,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凑到她耳边低语。
月雅点头,摸摸她的头,回头看向身后的男子赛朗姆,轻声道:“出去说。”
门外,月雅才缓缓道:“爱尔敏只是……不太喜欢狩猎,更想学魔法,所以才装病的。你别责怪她。”
赛朗姆一愣,拳头轻捶墙壁,叹道:“她都十一了,连只鸟都射不准。我像她这么大时,早跟父亲去林中巡猎了。”
月雅伸手拦住他,柔声劝道:“她只是喜欢不同的路,未必是错。”
赛朗姆沉默片刻,终是压下情绪,转身回屋。他走到小女孩面前,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单膝跪下,温和地说:“这段时间,我不逼你练箭了。去和伙伴们玩吧。”
小女孩眨眨眼,怯怯地问:“爸爸……你怎么突然变好了?”
赛朗姆轻拍她的额头:“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她摇头,赛朗姆这才笑了。
他低首致意,刚出门口打算送走月雅:“辛苦您了,圣女大人。”
“不必客气,多陪陪她吧。”月雅微笑回应。
她刚欲离开,一位女子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圣女大人!半…有半兽人……他们入侵的部落!”
话未说完,远处马蹄声急,一名骑士疾驰而至。
女子惊退,月雅亦怔在原地。
赛朗姆迅速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急唤:“圣女大人!圣女大人!”
月雅回神,望向他。
骑士已逼近,赛朗姆推开她,右手浮现紫色光阵,将骑士与马一同震退。
他回头低喝:“快跑!”
月雅心跳如鼓,转身奔向归途。沿途所见,皆是族人仓皇避难,她心中只念着一人——克利斯。
她冲到家门前,门半掩。月雅缓步推门,屋内站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正回身望来。
她后退一步,正欲转身,忽见数人影逼近。她慌忙逃开,屋中男子也追出门外,目光紧随月雅的背影。
广场上,人群向屋舍区奔逃,身后有兵士持矛持剑,却非为杀戮,而是驱赶——一场突如其来的迁徙令部落动荡。
雪落肩头,一位女子骑马自林中而出,望着下方村落,轻声道:“开始了。”
她调转马头,身后大军缓缓推进。一名少女慌忙躲入木屋,正欲关门,却被兵士抵住。
她跌坐在地,泪如雨下。
“不要……求你们……”
话音未落,橙黄日光下,一道剑光闪过,血雾轻扬。门口立着达摩克利斯,手中长剑低垂,神情平静。
屋内少女布拉见状,哭喊出声:“克利斯大人!”
达摩克利斯蹲下,轻抚她的头:“别怕,躲好就行。”
布拉抓住他的手腕,哽咽道:“求你……救救我,我爸妈他们……”
男子一怔,门外又有兵士闯入。他反手一掷,剑锋没入对方胸膛。他扶起布拉,柔声道:“关门躲好,等我们处理完就回来。”
布拉点头,他才离去。
一路上,他见族人皆在撤离,心中愈发牵挂月雅。
他持剑前行,目光坚定。远处,宁芙策马观望,忽觉寒风扑面,感到杀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有意思。”她低语,翻身下马,提剑奔去。
伊纱贝尔在后喊道:“将军,您要去哪儿?”
达摩克利斯正欲前行,忽觉侧方杀气袭来。
他转身,宁芙剑已挥至。他举剑相迎,两人交击,宁芙退后一步。
达摩克利斯淡然前行。宁芙冷眸沉下,剑身燃起金光,瞬身再攻。
“你这是瞧不起我?”
他挡下,语气平静:“我不想伤人,你走吧。”
“伤人?”宁芙怒极,“你说我是小孩子?”
她周身金雷涌动,天空霹雳炸响,屋宇震颤。达摩克利斯察觉异样,迅速退离。
地面一震,众人跌坐。兵士抬头,见空中金龙盘旋,齐声惊呼:“是将军!”
远处月雅撑地而起,望向金龙,满脸震惊。她抬手凝光,化弓射箭,逼退逼近的兵士。
【与其躲藏,不如主动应对。】
她转身欲逃,却被围住。兵士们笑言:“光精灵的女子,果然美若天仙。”
她抬脚踢开一人,却被推倒。她眼中含泪,仰天呼喊:“哥!”
达摩克利斯回望,似闻其声,握剑疾奔:“月雅!”
月雅被按在地,泪落如珠。她闭眼,心道:【宁死,也不愿受辱。】
正欲咬舌自尽,剑光一闪,围者皆倒。她睁眼,见达摩克利斯蹲下,伸手微笑。
她扑入他怀,痛哭失声。他轻拍她的背,她抬手为他拭去脸上血迹。
“还能走吗?”他问。
她点头,他扶她起身。她望向金龙,紧握他的手:“哥,我们快走吧。涅墨西斯已遭入侵,得去通知长老。”
他安抚道:“还不行,族人需要我们。”
她忽然挣开手,含泪怒道:“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只在乎你!我不想你出事!带我走,好不好?哥!”
他见她落泪,眉头一紧,将她拥入怀中,终是轻声应下:“好,我们走,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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