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上前一步,举手制止了义愤填膺的狩猎队员。
秦明平静了一下心情走上前,对着师爷打了个揖手:“敢问官爷,不知道这‘防务捐’,每户需缴纳多少?”
师爷见秦明似乎服软,脑袋一晃,得意地“哼”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不多!按户征收,每户二百文!按人丁收再加一百文!靠山屯,近百户人家,你们凑个三十两银子,应该不难吧”
什么?
三十两银子!
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两银子啊。
村民们当时就炸了!
这简直就是在抢钱!
秦明心中冷笑,官府与财主果然一样,心都是黑的。
他故意面露难色,缓缓道:“官爷明鉴,去年遭灾尚未缓过来,今年仍然歉收。乡亲们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有的人家都两天揭不开锅了,靠草根树皮活着。现在哪里拿得出这许多银两?烦劳官爷回去跟县太爷求个情,能减免一些最好,若是不能减免就请宽限几日。”
“减免?宽限?”师爷两只眼睛一瞪,手指对方,“秦明,真是给你脸上鼻梁啊!不要以为你组建了什么狩猎队,打了几只兔子,就敢跟官府讨价还价?这捐,今天你们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就别怪本师爷以抗税论处,锁链拿到县衙大牢里去说话!”
他话音未落,一个税吏为了表现自己,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老汉,想闯入旁边一户人家强行搜查。
老汉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屋里传来妇孺惊恐的哭声。
“住手!”秦明一嗓子怒喝。
税吏被吓得一哆嗦,人也僵在了原地。
秦明的目光里射出两束森寒的光芒,宛若利刃直逼师爷:“官爷,朝廷向来以体恤民情为根本,不论是收税还是交捐皆要章程明示。你如此逼迫,与土匪强盗何异?若逼得民不聊生,激起民变,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师爷被秦明的气势所震慑,后退半步色厉内荏:“秦明!难道你想造反吗?!”
“小民没有造反的意思。”秦明逼近一步,声音冰冷,“小民只是想替乡亲们说句公道话而已!这捐,我们不是不交,但总得给乡亲们筹措的时间。若官爷今日非要强征,那秦某就要与你们好好说道说道了。靠山屯的父老乡亲虽然穷,但骨头还是非常硬的!你们非要弄个鱼死网破,大可以试试!”
闻言,狩猎队员们“唰”的一下,全都上前一步,刀出半鞘,箭搭弓弦,虽然未出言,但那凝聚起来的凛凛杀气,让一众税吏腿肚子都软了。
他们猛然想起,眼前这些人可是连老虎、野狼都能杀的狠人啊!
师爷却觉得大家伙不过是吓唬他们几个而已,大声命令:“把带头抗捐的秦明抓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就在这时,蔡大娘拿着炉钩子也上前一步。
老太太气势威严地看着师爷:“这位官爷,靠山屯的乡亲们现在是一无所有,就剩下一条小命了。横竖都是一个死,老婆子我跟你一命换一命,值了!”
紧接着,王老七的媳妇、满仓子的老娘…一个个手里不是拿着火铲,就是烧火棍,还有拿着剪子的。
这些村妇们全都瞪着眼睛,拉开架势,一副跟县衙之人拼命的样子。
“秦明,官爷们要抓你,那就先从我们几个娘们的身上踩过去!今天不用你们这帮爷们儿,咱们这些娘们就能把他们几个留下来!”
“对!秦明,你替乡亲们出头,乡亲们也绝不含糊!”
村妇们今天真是豁出去了。
自从秦明组建狩猎队以来,几乎每家都吃能隔一段时间,就能吃上一顿肉,收入也增加了。
绝大多数村民都觉得特别对不起秦明,之前总是嘲讽笑话他。
却没有想到要带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偏偏是这个他们曾经瞧不起的人。
现如今,秦明在靠山屯人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大恩人,岂能让他被抓走坐大牢?
见此一幕,师爷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来之前,心里想得挺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轻易拿捏这群从军户沦为佃农的泥腿子,没想到碰上了如此强硬的茬子,就连娘们都如此威猛!
真要是动起手来,他们这几个酒囊饭袋绝对讨不到一点便宜。
看着群情激愤不惧生死的乡亲们维护自己的样子,秦明的心顿时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温暖。
“官爷,你都看见了?你们要是想回去交差,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们今天走不出这靠山屯!”秦明沉声道。
师爷虽然内心十分惧怕,但嘴上却不服输:“哼,秦明,既然乡亲们保你,那本师爷就给大家伙一个面子,今天先不锁你!”
“但是!”师爷话锋一转,“只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内你们凑不足三十两银子,你们整个屯子的人都会陪你坐大牢!”
“咱们走!”师爷气急败坏地一挥手,带领一众税吏灰溜溜地狼狈离去。
县衙的人一走,乡亲们压抑的气氛也随之松弛下来。
但一种更深的愤怒却在大家伙心中蔓延。
“明哥!五天后我们真的要交捐吗?”蔡墩口气焦急地问道。
“是啊,秦明,大家打猎换来的钱,都是拿命换来的,咱们不能交啊!”
秦明点点头,目光扫过全场乡亲,声音沉重而有力:“乡亲们!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只想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可是就这么最低的要求,都很难满足!”
“金家压榨咱们,官府盘剥我们!咱们这次要是把这所谓的‘防务捐’交了,官府今后不一定有整出什么名堂让我们继续上缴银两呢。所以,咱们一个铜板也不交!因为,退让,根本换不来安宁,只会让人觉得咱们软弱可欺,变本加厉!”
秦明顿了顿,看着一张张茫然又带着希冀的脸,提高了音量:“所以,这口气,说啥咱们也不能咽下去!我刚才说让官府宽限几天,只是缓兵之计。”
“可是,秦明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呀?”有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