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们只会用神赐的火种，来烧毁自己的家园，然后用可笑的律法来惩罚自己。而我们烈阳，用火来创生万物，守护文明。这，便是神与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
冥河星系，死亡神殿。
卡尔脸上的病态愉悦，没有丝毫减退。他甚至还在那轻轻地鼓掌，似乎对这出戏的结尾十分满意。
“我神，我不明白。”斯诺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这只是一个低级文明的刑事判决，为什么值得您如此关注？”
“斯诺，你不懂艺术。”卡尔轻声叹息，他的目光依然迷恋地停留在屏幕上，“这不是判决，这是闭幕词。一场完美的、关于毁灭的艺术，需要一个恰到好处的收尾，才能升华。”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诡异：“‘罪与罚’，多么经典，多么美妙的主题。这个审判，为那场壮丽的毁灭之火，强行赋予了一个名为‘惩罚’的意义。这让整个过程……从纯粹的、无意识的毁灭，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包含起因、经过、高潮和结局的故事。这让那份恐惧，变得更加……值得回味了。”
就在全宇宙各大势力心思各异之时，光幕上的判决文字，忽然如同流沙般消散。
屏幕，再次变得一片漆黑。
刘闯盯着那片黑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还能感受到监牢里的阴冷。他低声自语：“八年……这小子要是真进去了，能不能囫囵个儿地出来，都得看造化……”
话音未落，漆黑的屏幕中心，猛地亮起了一个新的光点。
光点迅速扩大，拉伸，最终汇聚成一行新的、冰冷的判决文字。
这行字，就静静地悬浮在之前那句“有期徒刑八年”的下方，像一个微不足道却又无比刺眼的补充说明。
【并处罚金人民币两千块。】
【同时永久吊销其机动车驾驶执照。】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的“八年徒刑”还在各大文明的理解范畴之内，那么这句突如其来的补充，则彻底击穿了所有超神文明的认知壁垒。
巨峡号，雄兵连作战指挥室。
空气凝固了。
刘闯张着嘴，刚刚说出口的“看造化”三个字还飘在嘴边，整个人却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他使劲眨了眨眼，凑近了屏幕，几乎要把脸贴上去。
“两……两千块？我没看错吧？是那个‘块’吧？”
“还有……吊销机动车驾驶执照？”赵信也懵了，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满脸都是匪夷所思，“这……这他妈是啥玩意儿？跟放火烧山有关系吗？”
“噗……”
一直紧绷着脸的蔷薇，第一个没忍住，一口笑了出来。她这一笑，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整个指挥室的怪异气氛瞬间被打破。
“我靠，这不就是违章罚款那套吗？”刘闯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一拍大腿，表情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又是坐牢又是罚款的，这小子不光放了火，他还无证驾驶啊？”
“严格来说，是危险驾驶。”琪琳，作为曾经的人民警察，是唯一一个立刻理解了全部逻辑的人。她扶着额头，感觉有些无力，却又不得不解释：“光头强在林区道路上，以远超安全规范的速度驾驶，并且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这构成了危险驾驶罪。所以，除了纵火罪的主刑，法院还要对他进行附加的行政处罚，罚款和永久吊销驾照，是标准流程。”
“流程……”葛小伦喃喃自语，他还是没转过弯来，“可……可这阵仗也太大了。全宇宙直播一个交通违章案的判罚？”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程耀文的眉头紧锁，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关注判决本身，而是思考着这背后的动机，“为什么？为什么要将一个凡人世界里，如此……如此微不足道的细节，公之于众？”
杜卡奥和怜风站在指挥室的最高层，俯瞰着下方议论纷纷的年轻战士们。
杜卡奥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怜风则迅速在自己的战术电脑上调出了地球的法律条文，快速比对后，她对杜卡奥报告：“首长，判决内容与地球现行《刑法》及《道路交通安全法》完全吻合，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
“我指的不是程序。”杜卡奥的声音很低沉，“我指的是，它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个。它在告诉我们什么？告诉那些神，什么？”
告诉他们，地球的秩序，哪怕在最细微处，依然在运转吗？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嘲讽？
恶魔双翼。
莫甘娜脸上的疯狂笑容，在看到那行小字时，瞬间凝固了。
整个大殿里，她那标志性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阿托和索顿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女王，不敢出声。
足足过了五秒钟。
“噗哈哈哈哈哈哈——！”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疯狂的爆笑声，猛地从莫甘娜的喉咙里喷涌而出，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整个人几乎要从王座上滑下去。
“哈哈哈哈！两千块！驾照！我操！哈哈哈哈！”
她一边狂笑，一边用力拍打着王座的扶手，“阿托！你听见了吗！两千块！就他妈的两千块！还要吊销那个叫什么……机动车驾驶执照的东西！”
阿托一脸茫然：“女王……这……这难道不是对那个自由战士的羞辱吗？”
“羞辱？不！你这个蠢货！你不懂！”莫甘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指着屏幕，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这是勋章！是荣耀！是全宇宙最屌的朋克宣言！”
“啊？”阿托更懵了。
“你想想！”莫甘娜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一个追求自由的灵魂，放了一把烧掉秩序的火！而那些可笑的秩序制定者，最后能拿出来惩罚他的，最让他们在意的，竟然是区区两千块钱和一本没用的小本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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