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降临。
雷之国的山脉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冷峻而肃穆的银灰色。忍者联军的营地里，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虫鸣，大部分区域都已陷入沉寂。白天的激战消耗了太多人的精力，他们需要抓住一切时间来休养生息，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更残酷的战斗。
而在那顶被暗部严密看守的独立帐篷内，却依旧亮着灯。
“渊”盘腿坐在地上，在他的面前，平铺着一块巨大的防水布，布上，则摆放着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已经失去了生命活性的白色组织——那些是在日间的战斗中，被联军回收的白绝残骸。
这些残骸，在普通人眼中，不过是一堆令人作呕的、散发着淡淡草木腐败气息的粘稠物质。但在“渊”的感知中，它们却是蕴含着海量信息的“数据库”。每一个细胞的排列方式，每一处能量的残存痕迹，都在向他诉说着这些“同胞”生前的故事。
夏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有打扰他。在喂他吃过饭团，并用医疗忍术帮他稳定了身体状态后，她便接到了卡卡西的命令——作为“监视者”，记录下“渊”分析残骸的全过程。她手中拿着一个卷轴和一支笔，安静地看着，准备随时记录下“渊”的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渊”没有使用任何忍具，也没有进行常规的解剖。他只是伸出右手，将手掌轻轻地悬浮在一块最大的残骸上方，大约一拳的距离。然后，他闭上了那双查克拉构成的眼睛。
一股微弱但极其特殊的查克拉波动，从他的掌心散发出来，如同一张无形的、细密的网，缓缓地笼罩住下方的残骸。
夏纪的白眼，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她惊讶地发现，“渊”所释放的查克拉，并非用于攻击或感知，而是在进行一种……“同调”。他的查克拉，正以一种极其复杂的频率在震动，试图与残骸中那些已经死寂的细胞，建立起某种共鸣。
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超越了所有已知忍术范畴的能力。是独属于白绝一族之间的、跨越了生死的“对话”。
大约过了十分钟，“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夏纪立刻关切地问道。
“这个，”渊指着他刚刚“读取”过的那块残骸，声音平静地开始了他的“报告”，“它的编号，应该是量产型强袭兵T-897。被赋予的战斗指令是‘正面突破’和‘不计代价制造混乱’。它的细胞活性，比我之前遇到的普通孢子分身要高出17%左右，再生能力更强，能够承受两次D级忍术的直接命中而核心不受损。”
夏纪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卷轴上记录着。她被“渊”口中吐出的、那些精确到小数点的数据给震惊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分析，而是如同在阅读一份详细的产品说明书。
“它的弱点在哪里？”夏纪追问道，这才是联军最关心的。
“三个。”渊伸出三根由白色物质构成的手指，“第一，核心。和所有量产型白绝一样，它的核心位于胸腔偏下三寸的位置，大约拳头大小。那里的细胞密度最高，是能量中枢。只要彻底摧毁那里，它的再生能力就会失效。”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夏纪点了点头，这一点，联军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有所发现。
“第二，火遁。”渊继续说道，“但不是普通的火遁。量产型白绝的身体，对400度以下的高温有很强的抗性。想要造成有效杀伤，必须是像豪火球之术那样，能够在瞬间产生600度以上高温的术，或者，是像起爆符那样，通过爆炸产生瞬间的局部超高温，才能对它的细胞结构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这个情报，让夏纪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这太关键了！之前联军很多忍者使用的小型火遁忍术效果不佳，原来是因为温度不够！有了这个准确的数据，就可以针对性地调整战术，将查克拉更有效地运用在刀刃上。
“第三个弱点呢？”
“声音。”渊说出了一个让夏纪意想不到的答案。
“声音？”
“准确地说，是特定频率的超声波。”渊解释道，“白绝的身体，是由无数微小的植物性细胞构成的聚合体，它们之间，是通过一种类似于蜂群的、微弱的查克拉波动来进行信息传递和协同动作的。这种内部通讯，非常容易被外界的特定频率声波所干扰。”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蘸了一点残骸上的粘液，在防水布上画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波形图。
“根据这个频率，制造出能够发出相应声波的‘音爆弹’或者类似的忍具，虽然无法直接杀死它们，但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它们陷入全身麻痹、行动失调的状态，至少……三秒钟。在战场上，三秒钟，足够做很多事了。”
夏纪看着那个复杂的波形图，激动得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这已经不是战术层面的情报了！这是足以改变战争走向的、战略级别的发现！如果联军真的能根据这个情报开发出针对性的忍具，那么白绝那令人头疼的、悍不畏死的人海战术，将被彻底瓦解！
她飞快地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甚至连那个波形图，都用最精细的笔触完美地复刻在了卷轴上。
“渊……”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地讲述着如何屠杀自己“同胞”的白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会难过吗？”
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渊”沉默了。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帐篷的角落。在那里，放着他吃剩下的半个饭团，被夏纪用干净的布好好地包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轻声回答道：“在我的认知里，它们不是‘同胞’，它们只是‘过去的我’。就像蝉蜕下的壳，虽然曾经是一体，但已经不再属于现在的生命。”
“我不知道‘难过’是什么感觉。”
“我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你……还有那些像你一样的人，那些会为了同伴而哭、会为了胜利而笑、会给予陌生人温暖的人……就会消失。”
“比起失去它们，”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夏纪的脸上，那双绿色的查克拉眼眸中，映照出女孩惊讶的、纯白的瞳孔，“我更害怕……失去你这样的‘风景’。”
夏纪的心，被这句质朴却又无比真诚的话，狠狠地触动了。她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卷轴，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帐篷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夏纪清了清嗓子，指着另一块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的残骸问道：“那……那个呢？它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块残骸时，他那双一直很平静的眼眸，第一次，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那块残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螺旋状纹路，即使已经失去了活性，依然散发着一种……让他感到无比熟悉，又无比厌恶的气息。
他没有用手去触碰，只是死死地盯着它。
“这是……阿飞的细胞。”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阿飞？”夏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自称宇智波斑的面具男？！”
“没错。”渊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这个白绝，在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被植入了那个面具男——宇智波带土的细胞。所以，它不是量产型杂兵，而是……特化型·侦查与渗透单位。”
“它的能力，和普通的白绝完全不同。”
“它能够使用一种不完整的、劣化的‘神威’。虽然不能像带土那样进行空间转移，但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自己的身体一部分‘虚化’，免疫物理攻击。”
“而且……”渊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它的核心，不是固定的。它可以在体内，以极快的速度，转移自己的核心位置。”
夏纪倒吸了一口凉气。
免疫物理攻击，核心位置还能随时转移。这两种能力结合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无法被杀死的幽灵！
“那……那它的弱点是……”
“没有弱点。”渊缓缓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让夏纪感到绝望的答案。
“至少，以常规的战斗方式，几乎没有弱点。”
“想要杀死它，只有两种办法。第一，使用像尘遁那样，能够从原子层面进行分解的术，让它连细胞都无法重组。第二……”
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是什么？”
“……用时空间忍术，攻击它虚化的部分。或者，拥有像卡卡西那样的、另一只‘神威’的眼睛，在他虚化的瞬间，将他拉入时空间。”
渊的话，让夏纪彻底陷入了沉默。
这两种方法，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普通忍者能够做到的。
一份足以扭转战局的希望，一份足以让人感到绝望的情报。就在这一个小小的帐篷里，被这个名为“渊”的特殊存在，一一揭示了出来。
夏纪看着手中的卷轴，只觉得它重如千钧。她知道，当这份卷轴在天亮后被送到奈良鹿久和卡卡西等联军高层手中时，将会引起一场何等巨大的地震。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眼前这个，正在被他们“监禁”和“监视”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