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店里就热起来了。
有人摸面料，有人看剪裁，还有人躲在角落里比画手机拍照。
王秀芹把针线篓提在手里，谁说袖口紧了，她抬手就改，三针两线就合体了。
李卫国在门口接应，谁问价，他就笑嘻嘻地把价目卡递过去，说一句：“我们只做正货，不砍料，不偷工，穿不合身包改。”
有人当场点头，有人一听价格就摇头。
摇头的，基本是奔着捡便宜来的。
李佳妮没有追，还是把小卡片递过去，客客气气：“哪天想试，提前预约就行。”
对面那几位香港商人又凑过来，低低说话，意思就是一个劲儿劝：“你们这价，扛不住的，开头好看，后面要倒霉。”
李佳妮笑：“买卖是两相情愿，咱求的是长久，今天不合适，来日也不迟。”
几句话落下，对方也不好再说，转身走了。
晚些时候，第一天流水出来了，不难看，却不算漂亮。扣去房租、水电、人工，账上就剩一点点。
李卫国算完账，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瞟了陆子峰一眼。
陆子峰没说什么，点支烟走到门口，望着街口的风。
那风有点凉。
第二天，来人依旧不多。
第三天，有两笔退货，说是颜色不喜欢，要换别的。王秀芹没有争，老老实实给他们换了合适的。
到第四天，账上就开始紧了。
港城这地儿，房租不讲情面的，每一天都是钱。
李卫国很着急，说：“姐夫，我们便宜一点卖吧？以后再卖贵点。”
王秀芹看着陆子峰，小声说：“布快用完了，布店催我们给钱。大家干活很累，我怕月底没钱发工钱。”
李佳妮眼睛亮亮的，大声说：“价钱不能变！”
她拿出一叠纸片，放在桌子上。
陆子峰很惊讶：“佳妮？”
李佳妮把纸片放整齐，说：“我去用这些纸片换点钱，先救急。”
李卫国吓一跳：“姐！那是我们藏起来的宝贝啊！”
李佳妮看着他：“宝贝就要在重要的时候用，不能一直藏着。”
她看了看大家，很肯定地说，
“我们要一直卖东西，不骗人只卖一次。”
店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王秀芹大声道：“俺听佳妮姐的！”
陆子峰按灭了烟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跟你一起去！”
就这样，下午李佳妮和陆子峰找到了一个可以换钱的地方。
那里工作的郑叔叔看到他们这幅样子，一开始很吃惊，随后很是为难地说：“你们手里的这个纸片啊，现在不好换了，规定都已经改了。”
李佳妮似乎早就料到了，很淡定，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给他看。
郑叔叔仔细地看了半天，似乎发现了什么，抬起头来，诧异地说：“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陆子峰也没当回事，笑笑说：“郑叔叔，你知道的，我不会做傻事。”
郑叔叔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好吧，那就先借给你们三百块钱用三个月吧，但是还是要还利息的，你们可要想好了。”
李佳妮想也没想，用力点头道：“还得起，放心！”
钱到手了，李佳妮把这些钱分成了三堆，计划得好好的。
一堆用来去买布，第二堆去给工人们发工资，最后的一堆则是付了租店子用的钱。
每一堆钱上面都压着一张写了日子的纸条。
她说：“价钱不变，但我们换方法卖。
第一，有人要买很多衣服，先让他试试一件好不好，觉得好再买很多。这样大家都会说我们的衣服好。
第二，我们店里每星期搞个小活动，叫试试看。只请二十个左右的邻居朋友来试衣服，人少点没关系，要真心喜欢衣服的人才来。”
第三，做一条‘老衣翻新’线，只收本店旧衣，半价升级。老客带新客，优惠叠加，锁住回头客。”
王秀芹忙起来了，白天打样，夜里带队翻新。周慕云盯着前台，招呼客人，说话有分寸。
一周后，第一家酒店满意加量，第二家酒店延长合约，第三家追加后厨与安保制服。体验店这边，小圈层一传十，十传百。
账面开始回暖。
那几位看热闹的香港商人，悄悄回来了，坐在角落端茶，眼神不再那么高高在上。有人试衣服，穿着不舍得脱，笑着刷卡。
李卫国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后场，仰头长叹：“姐夫，姐，还是你们稳。”
陆子峰咧嘴笑：“稳不稳，看年底。”
李佳妮推了他一把：“少说漂亮话，去把物流那边催催，这周末还有两批要出。”
时间往后拨。
1999年末。
内的情况不一样了。
电视里天天讲电脑上网的事，报纸上全是听不懂的新词。
美国那边有个东西叫“那死个大”的地方。
据说那里的钱可是涨得飞快，还有个什么网站，那里老赚钱了，似乎睡一觉起来就能赚很多钱。
这时，有个人跟陆子峰说：“子峰哥，你做衣服就做衣服吧，这可别错过了大好的机会啊，现在用电脑上网能接受的信息老多了！”
陆子峰听了，也不着急，他就连着看了好几天国外的报纸，又东翻西找地，找到了一大堆关于做生意，厚厚的报纸。
看到了上面的许多信息，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甚至隐隐地觉得有危险。
这种感觉，似乎前世的自己在1992年也遇到过类似的。
同时，他心里也明白，好机会一定要抓住。
意识到这点，他连忙把王秀芹，周慕云、李卫国、李佳妮叫到办公室。
会议室里，贴着类似“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旧的横幅。
陆子峰想了想，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下二个大字：“峰华”。
李卫国看到这里，不由愣住了：“啊？又要搞新东西？”
陆子峰笑着说：“这些都是和做衣服生意相关的。”
“咱们得先改变缝纫机，让它也变得聪明，变成家里也能用的，先让买过咱衣服的老顾客试试，再卖给别人。”
王秀芹眼睛亮了：“缝纫机我懂！变聪明是啥意思？”
周慕云接着说：“就是给它装个东西，还能连上网学。”
李佳妮惊奇的张大嘴巴，连忙点头：“这想法好啊！如果真的可行，家家户户都是需要的！”
陆子峰打开他的本子给大家看：“现在国家都开始鼓励咱们老百姓自己高些发明什么的！”
说干就干！
“峰华”公司成立了。
地方就在做衣服的大工厂旁边。
王秀芹换工作，管怎么把聪明缝纫机做出来。
周慕云管设计这个缝纫机，让它好用。
陆子峰自己盯着最重要的部分。
李佳妮管着做机器的材料。
但第一个大难题来了。
让缝纫机变聪明的系统，需要好几种难找的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