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我,大傻!”
大傻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把陈浩南刚才的话,包括那一百万订金、蒋天生的“大局观”、网开一面运一次货、晾靓坤十天、事后再给一百万尾款等等细节,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末了,他忍不住抱怨道。
“老板,您说这蒋天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他跟靓坤不对付是道上人尽皆知的事!
他干嘛要帮靓坤?还掏两百万出来?这……这不合理啊!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诈!”
电话那头,唐文浩正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闭目养神。
方婷站在他身后,纤细的手指力道适中地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听到大傻的汇报,唐文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脑子进水?”
唐文浩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一丝洞穿人心的嘲弄。
“蒋天生要是脑子进水,他这洪兴龙头的位子早就被人掀了!
他这是手段高明,算盘打得噼啪响,把我们西贡当枪使呢!”
大傻心里咯噔一下。
“当枪使?老板,您的意思是……”
“哼!”
唐文浩冷笑一声,耐心地给这个头脑简单的打手剖析。
“靓坤现在缺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吧?蒋天生让你晾他十天再答应,为什么?就是要让靓坤再饿上十天!饿得他眼睛发绿,饿得他失去理智!”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等到第十天,你这边一松口,靓坤会怎么做?
他肯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会不顾一切地在暹罗国扫货!而且是倾尽所有,能买多少买多少!因为他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然后呢?”
唐文浩的声音陡然转冷。
“蒋天生只需要在他那艘装满“面粉”的船离开暹罗国,进入公海,或者靠近港岛海域的时候,
“不经意”地给警方“通个风”,
“报个信”……你说结果会怎样?”
轰隆!
如同惊雷在大傻脑子里炸开!
“操!”
大傻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船被查!货全完蛋!
靓坤血本无归!连带着……连带着我们西贡的人和船也得跟着倒霉!轻则被扣,重则……重则人船两失!
他妈的!这两百万,感情是给我们的丧葬费和买船钱?!蒋天生这老狐狸!真他妈毒啊!”
大傻气得浑身发抖,对着话筒低吼道。
“老板!我明白了!我这就出去,把那两个王八蛋陈浩南和山鸡轰出西贡!妈的,敢来坑我们!”
“等等!”
电话那头,唐文浩的声音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
“急什么?蒋天生想借刀杀人,玩一石二鸟。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把火烧得更旺,烧回他洪兴自己的后院!”
大傻愣住了。
“将计就计?老板,您的意思是……”
电话里,唐文浩的思维在飞速运转。
洪兴,这个盘踞港岛多年的庞然大物,号称有十五万门生,但核心的、能打能拼的帮众,几万人是绝对有的!这股力量,对于他刚刚起步、根基还在西贡的唐霄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
唐霄想要发展,想要向外扩张,迟早会触碰到这些老牌社团的利益蛋糕,冲突不可避免。
既然蒋天生先出手算计,那正好给了他一个提前铺垫、激化洪兴内部矛盾的天赐良机!
“答应他们。”
唐文浩的声音清晰而果断地传来。
“啊?!”
大傻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都变了调。
“答……答应?老板!那可是面粉啊!咱们唐霄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唐文浩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而且,谁说要真的帮靓坤运面粉了?”
他冷笑一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先答应陈浩南,收下那一百万订金。告诉他们,十天之后,西贡码头,准时给靓坤的货放行!让靓坤放心大胆地在暹罗国扫货!扫得越多越好!”
“然后呢?”
大傻还是有点懵。
“然后?”
唐文浩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刺骨的寒意。
“等他的货在暹罗国的码头装船,或者刚离开码头不久……找个“可靠”的人,把消息“不小心”漏给暹罗国当地……嗯,比如“和胜和”在那边的话事人?或者……直接让暹罗国的“水警”去“例行检查”?总之,让那批货,在暹罗国就被人“黑吃黑”!或者被官方“查扣”!让它根本出不了暹罗国!更到不了西贡!”
大傻听得目瞪口呆,随即一股巨大的兴奋涌上心头。
“高!老板!实在是高啊!这样靓坤的货没了,血本无归!我们的人和船屁事没有!还白赚他两百万通融费!哈哈哈!太他妈解气了!”
“不止如此。”
唐文浩的声音带着更深远的算计。
“最重要的是,要让靓坤知道,是谁“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让他在暹罗国的货被人截了胡!让他把怀疑的矛头,死死地指向……蒋天生!”
顶层办公室。
唐文浩挂断大哥大,随手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方婷的手指依旧轻柔地按压着他的太阳穴,但秀气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唐哥。”
方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
“就算按您说的,让靓坤的货在暹罗国被抢了,他损失惨重。
可这对蒋天生来说,不还是坐收渔翁之利吗?
他既打击了靓坤,又没脏自己的手,还维持了他想要的“洪兴稳定”。”
唐文浩闭着眼睛,享受着方婷的按摩,嘴角却勾起一抹洞悉人心的冷笑。
“坐收渔翁之利?那要看这“渔翁”当不当得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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