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诺诺的声音带着笑意，从手机扬声器里流出。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教授，先听哪个？”
古德里AN教授没理会这个老套的开场，他正用指节抵着太阳穴，巨大的压力让他神经抽痛。“坏的。”他只想让这件事快点结束。
“OK，”诺诺的语气轻快得像在宣布派对开始，“坏消息是，我们锁定的S级候选人，路明非，刚刚用最明确的措辞，拒绝了我们的入学邀请。”
古德里安的手垂了下来。
他身旁的整摞文件被手臂扫落在地，纸张像雪崩一样散开，但他毫无反应。
“拒绝？”古德里安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问，“他凭什么拒绝？”
这不合逻辑。
一个住在老旧小区、寄人篱下、暗恋的女孩甚至懒得敷衍他的男孩，他有什么资格拒绝卡塞尔学院？拒绝这个能让他生命重燃的唯一机会？
“他说，”诺诺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品味这句话的荒谬，“他不想去什么国外的‘野鸡学校’，仕兰中学给他安排的本地大学就很好。”
“野鸡学校……”古德里安重复着这个词，眼前发黑。
这是比任务失败更严重的侮辱。混血种世界的最高殿堂，在目标口中，成了一个笑话。
“冷静，教授。”诺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现在，听好消息。”
古德里安坐回沙发，强迫自己呼吸。他盯着屏幕，那里有他最后的希望。
“好消息是，”诺诺侧过身，镜头转向她身边的人，“关于另一个目标，白辰。我找到了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走进学院的办法。”
酒德亚纪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她很紧张，双手绞在一起，眼神躲闪着摄像头。
古德里安的注意力瞬间被攥紧了。“什么办法？”
“很简单。”诺诺重新入镜，手臂自然地揽住亚纪的肩膀，像是在展示一件珍贵的藏品，“我们需要亚纪学妹的配合。”
会议室另一端的叶胜，身体瞬间绷紧。
诺诺没打算卖关子，她用最平淡的语气，投下了一枚炸弹。
“美人计。”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死寂。
“胡闹！”叶胜第一个吼了出来，他冲到屏幕前，像一堵墙一样挡住画面，“诺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绝对不行！”
屏幕那头的酒德亚纪连连摇头，脸颊因为屈辱和窘迫涨得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诺诺完全没看叶胜，她的目光穿透屏幕，直视着古德里安。“教授，我们来分析一下。目标白辰，十六七岁，一个标准的男性高中生，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纪。这时候，一个像亚纪这样，漂亮、温柔、带着名校光环的学姐，主动对他表示关心和欣赏……你告诉我，有哪个男孩能拒绝？”
古德里安的脸色铁青。“诺诺！卡塞尔学院是学术机构，不是CIA的燕子窝！”
“说得对，教授！”叶胜立刻跟上，“我们有原则！”
“原则？”诺诺笑了，笑声里全是冰冷的嘲讽，“原则能帮我们完成校长的‘敕令’吗？你们不会真的以为，白辰和路明非是同一种生物吧？”
这个问题，让古德里安和叶胜同时沉默。
“你们根本不了解他。”诺诺的语速开始加快，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进他们的脑子里，“路明非的世界很小，欲望很廉价。金钱，力量，一点点超出现实的诱惑就能让他动摇。但白辰不一样。”
“我查了诺玛数据库里关于他的所有公开信息。高一到高三，所有大考，他都是年级第一。不是普通的第一，是甩开第二名几十分，让所有竞争者绝望的那种。清华和北大的招生办为了抢他，几乎买通了他家所有的亲戚。”
“他不需要我们给他未来，教授。因为他自己，就能走进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所他想进的顶尖学府。”
诺诺停顿了一下，留给他们消化这个事实的时间。
“一个前途光明的‘王’，我们凭什么让他放弃那一切，来我们这个他闻所未闻的‘屠龙学院’？就凭你的‘深潜’协议？查到他昨晚心跳120次，然后呢？用这个威胁他，‘嘿，我们知道你青春期躁动，快来我们这上学’吗？”
古德里安一言不发。
诺诺的逻辑像外科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啊，用什么去说服一位君王？
金钱、地位，他未来唾手可得。力量？一个能屏蔽诺玛深度扫描的怪物，他或许根本不认为自己需要学院的“赐予”。
昂热校长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词的重量，现在才真正砸在他的神经上。
他看着屏幕里无助的酒德亚纪，又看了一眼身边愤怒的叶胜。所谓的原则，在校长的意志面前，到底值几分钱？
几分钟的死寂后，古德里安终于开口。
“诺诺。”
“在呢，教授。”
“给亚纪准备几套衣服。”古德里安的声线平稳得可怕，不带任何情绪，“不要太成熟，符合高中男生的审美。白色的连衣裙，对，就那种，看起来清纯的。”
叶胜猛地扭头，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没有理他，继续对着屏幕下达指令：“接触计划要设计得尽量自然。就以学术交流的名义，说你去拜访一位退休的老教授，偶然，记着，是‘偶然’遇到了这位天才学弟，被他的才华吸引。”
“收到。”诺诺在那边打了个响指，干脆利落。
“教授！”叶胜的声音在发抖，“您不能……我们不能这么做！亚纪她不是工具！”
“这是命令，叶胜。”古德里安打断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这是为了完成校长的任务。在任务面前，‘牺牲’是被许可的。”
“可这不是牺牲！这是……”叶胜咬着牙，他想说“出卖”，想说“卑劣”，但他说不出口。
“这是最高效的方案。”古德里安站起身，走到叶胜面前，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要分清主次。一个S级对学院意味着什么，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我也承担不起。”
他绕过叶胜，重新面对屏幕。
“诺诺，行动细节你全权负责，随时向我汇报。记住，我们的窗口期很短，只有72小时。”
“明白。”
通讯即将挂断。
“哦，对了，教授。”诺诺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玩味，“汇报一个有趣的细节。
就在刚才，我们通过街角咖啡店的摄像头观察白辰时，他好像……对着镜头的方向，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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