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轻抬，指向那滴悬于虚空的金色血珠。血珠微颤，似有灵性，与谢无欢眉心隐隐共鸣。他指尖一引，噬天鼎自袖中腾出，鼎口微张，一道幽光自腹中射出，将血珠裹住，缓缓纳入。
鼎身轻震，识海轰然一响。
【天道寄生链，激活】
无声指令浮现，如刻于骨。谢无欢眸底金芒流转，不显惊异，反露笑意。他合扇，轻叩鼎沿，低语如咒：“既已种蛊，便该开花结果。”
话音落，袖袍一振，血袍褪去，玄色锦袍自虚空中浮现，绣满讥讽符文，随风猎猎。他缓步踏空，朝九洲腹地而去。
天墟楼，九洲第一拍卖之所，金瓦重檐，云气缭绕。今日正值万宝大会，正道天骄、世家子弟齐聚，天命结界如琉璃穹顶，笼罩全场，隔绝邪祟。
谢无欢立于楼外，折扇轻摇。他未持请柬，亦无护卫，却无人阻拦。只因那扇面空白处，金文自现：“逆天盟主，莅临。”
守门修士面色发白，退至一旁。
他步入大殿，噬天鼎随行身后，鼎口朝上，如待祭品。万目所视，议论顿起。
“那不是谢无欢？玄天宗弃徒！”
“他竟敢现身天墟楼？莫非不知此处有天命结界？”
“结界护正道，邪魔不得入——可他为何能进来？”
谢无欢不答，只将折扇一展，扇骨轻响，鼎腹微鸣。他缓步登台，立于拍卖师身侧，目光扫过全场。
忽而，他抬手，指向高座之上——林枫端坐其中，衣冠俨然，天道金线绕指，额前竖瞳微闭，似在压制体内异动。
“诸位，今日不为拍物。”谢无欢声不高，却传遍全场，“只为看一场……天命之子的谢幕。”
众人哗然未起，他已低喝：“鼎来！”
噬天鼎骤然升空，鼎口对准林枫，幽光如网，洒落而下。天命结界顿时震颤，金光明灭，竟无法驱逐此光。
“此乃天道庇护之地，你敢放肆！”一名白须长老怒喝，掌中法印将成。
谢无欢冷笑：“天命结界？护的是天命，还是废物？”
他折扇一合，点向眉心，神识沉入鼎中。刹那间，鼎腹深处，一股混杂万众辱骂的浊气翻涌而出，顺着幽光，直贯林枫识海。
林枫猛然睁眼。
竖瞳剧烈震颤，天道金线如蛇乱窜。他双手扣住座椅，指节发白，额角青筋暴起，似在抵御某种无形之力。
可那股气息，正是他昔日所唾弃的——污言、秽语、嘲讽、讥笑，如潮水般涌入神魂。
“谢无欢，败类也！”
“林枫高高在上，不过是个纸糊的天命之子！”
“看他那副嘴脸，真当自己是九霄龙帝转世？”
万千声音，自噬天鼎中炸出，回荡大殿。每一声辱骂，皆如针扎神识。林枫闷哼一声，喉间溢血。
谢无欢立于台前，折扇轻摇，语调戏谑：“万众唾尔，尔当笑纳。这道理，你不懂，我来教。”
扇面空白处，金文浮现：“尔当笑纳”。
四字一现，林枫体内噬心蛊骤然膨胀，顺着天道金线逆流而上，直刺神庭。他双目失焦，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
“脱。”谢无欢轻语。
林枫的手，缓缓抬起，抓住衣襟。
“撕。”
锦袍裂开，露出内里华服。他动作僵硬，却带着诡异的节奏，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接着，他竟抬起一脚，踏在座椅之上，扭动腰身，做出荒诞滑稽之姿。
全场死寂。
片刻后，爆发出哄笑。
“他在跳舞？天命之子在跳脱衣舞？”
“快看他的脸！那竖瞳睁得老大，想闭都闭不上！”
“哈哈哈，九霄龙帝转世？我看是九霄猴王下凡！”
笑声如潮，辱骂紧随。每一句讥讽，皆化作气流，被噬天鼎尽数吞噬。谢无欢立于鼎前，衣袍鼓荡，修为节节攀升。
林枫仍在舞。
他撕去外袍，扯下腰带，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癫狂。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天道金线已尽数变黑，缠绕蛊虫，竟成共生之态。
谢无欢缓步上前，折扇轻点其额。
“还不够。”
他低喝，神识再催。噬天鼎轰然一震，鼎中万众辱骂之力，尽数灌入林枫神魂。
林枫猛然跪地，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可下一瞬，他竟仰头大笑，笑声凄厉，双臂张开，如献祭之舞，将最后一件里衣撕碎，抛向人群。
全场哗然，随即爆发出更狂乱的哄笑与唾骂。
“林枫！你也有今日！”
“天命之子？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给我滚出九洲，别脏了这片土地！”
唾沫横飞，辱意滔天。
谢无欢立于风暴中心，眸底金芒炽盛。他抬手，从噬天鼎深处取出一卷残卷——《万众唾弃诀》，系统所赐，专为今日而生。
他展开残卷，折扇蘸取指尖龙血，开始在林枫面部刻字。
第一字：唾。
刀锋划过眉心，血流如注。林枫痛得浑身抽搐，却无法闭眼，只能直视全场讥笑。
第二字：面。
刻至鼻梁，林枫鼻骨裂开，血如泉涌。
第三字：自。
划过唇上，他张口欲吼，却只能发出嗬嗬之声。
第四字：干。
最后一笔，直入下颌，贯穿咽喉。四字成阵，血纹如网，渗入皮肉，形成永固符阵。
谢无欢收扇，退后一步，高声宣告：“今日起，林枫每被一人唾骂，谢某气运 1。此阵不毁，掠夺不止。”
全场死寂。
随即，一名少年冷笑，吐出一口唾沫，正中林枫面门。
“啪。”
轻响如雷。
林枫身体一颤，谢无欢眸底金芒暴涨，气运值瞬间跳动。
又一人吐出。
再一人。
唾沫如雨，纷纷扬扬，落在林枫脸上、身上、发间。他跪于高台，衣不蔽体，血污满面，天道金线尽黑，竖瞳空洞，唯有嘴角，被蛊虫操控，缓缓上扬，竟露出一抹诡异微笑。
谢无欢立于台前，玄袍猎猎，折扇轻摇。他望向全场，声音平静：“诸位，可还满意？”
无人应答。
他笑，收扇，转身欲走。
忽而，林枫抬起手，指尖颤抖，指向谢无欢背影。
“你……”声音沙哑，断续，“你以为……操控我……便是胜了？”
谢无欢脚步未停。
林枫嘴角抽搐，笑得更开：“那蛊……不止噬我……它也在噬你……天道之线……早已缠住你的心脉……你我……同在网中……”
谢无欢终于驻足。
他缓缓转身，眸底金芒如渊。
林枫仰头，血泪自竖瞳滑落，却仍笑：“你笑世人愚，可你……不也在这局中跳舞？”
谢无欢凝视他片刻，忽而抬手，折扇一展。
扇面空白，金文浮现：“你说得对。”
林枫一怔。
谢无欢轻声道：“所以——我不跳舞。”
他折扇轻挥，扇骨尖锐处，点向林枫心口。
“我只让你们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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