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息——
混沌之血炸裂，金色裂痕贯穿仙庭虚影心脏，星海凝滞一瞬，随即轰然震荡。那道由金文残链与魔血勾勒的阵图剧烈扭曲，仿佛被无形巨手撕扯，中央缺口处浮现出一枚旋转的符印，其形似眼，又似锁，正是系统核心残片所化印记。
谢无欢双掌未收，逆命符仍在掌心旋转，血纹如活物游走。他额角龙角裂纹加深，黑血蜿蜒而下，渗入衣领，却不觉痛。识海深处，那枚沉寂已久的系统碎片骤然共鸣，嗡鸣如钟，震得神魂欲裂。
就在此刻，天穹之上，一道金光自九霄垂落，如天笔落墨，虚空书写。
天命金榜，自现。
巨榜横贯星野，金文流转，照彻九洲。榜首二字崩然炸开，化作灰烬飘散——“林枫”之名，气运归零。下一瞬，榜末逆冲而上，一串数字暴涨至九千九百九十九，其下姓名赫然浮现：谢无欢。
万界寂静。
正道修士仰首失语，魔修僵立星尘，连天魔先锋也止住攻势，凝望那榜。金榜末尾，一行小字缓缓浮现：「系统核心·九霄之巅」。
谢无欢立于碎星之巅，怀中噬天鼎尚温，青璃残魂封于鼎腹最深处。他未动，只将左手缓缓抬起，指尖轻抚龙角裂口，黑血顺指滴落，在鼎沿烧出嗤嗤白烟。
系统无声，却有金芒自瞳底泛起，映出识海中剧烈震颤的碎片。斩龙剑虽已融入丹田，但剑脊残留的天道金线仍未熄灭，正与金榜遥相呼应，如锁链牵动，引得系统核心坐标自行暴露。
他忽笑。
笑声低哑，却含三分戏谑，七分癫狂。他将折扇自腰带抽出，扇面“天命狗奴”四字早已崩裂，此刻竟自行重组，化作“榜上囚徒”四字，金光刺目。
“好一个天命金榜。”他低语，声如刀刮石，“昨日定我为弃徒，今日书我为祸首——可你既知我是变数，怎不知，我本就是来毁榜的？”
话音未落，雷云自九霄聚拢，层层叠压，金纹如网，正是“大姨妈天劫”前兆。天道残魂出手，欲在金榜显现之际，将最大漏洞当场抹杀。
谢无欢不退。
他反将噬天鼎倒悬于头顶，鼎口对准金榜，口中高喝：“谢无欢，败类也！逆子也！人神共愤！”
一字出口，万界震动。
九洲之内，正道怒斥、凡人唾骂、妖魔讥讽，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曾被他焚庙、退婚、羞辱之人，此刻皆以神识怒吼，辱骂之声汇成洪流，尽数灌入噬天鼎。
劫火自鼎腹升腾，由黑转金，再化金黑交缠之焰，炽烈如日。那火非天地所生，乃万族唾骂所聚，是逆命之根，是反噬之源。
他仰首，任黑血自龙角裂口淌下，流过眉骨，染红半边瞳孔。他双目金芒暴涨，直视金榜，一字一顿：“今日，我自辱，天下共辱，劫火焚榜——天命，你可敢应？”
金榜震颤，金文扭曲，似要闭合。可谢无欢已跃身而起，折扇猛挥，劫火化作一道金黑火柱，直冲天际。
火柱撞上金榜，轰然炸裂。
金文崩解，如琉璃碎地，片片坠落。每一片灰烬飘下，皆映出一人命运——有天骄气运断绝，有宗门气数崩塌，有王朝龙脉断裂。九洲气运如江河倒灌，天地灵气逆流，山岳沉浮，江河倒悬。
谢无欢立于火柱之巅，黑袍猎猎，龙角幽光流转。他手中折扇一合，扇骨发出裂响，却仍指向残榜：“林枫已死，天命归我；金榜为牢，今日焚诏！”
最后一片金榜碎裂，天穹骤然裂开蛛网状黑痕，自九霄蔓延至地极。一道混沌之风自裂隙吹出，卷起满天灰烬。
灰烬纷飞中，一页残卷缓缓浮现，其纸非金非玉，边缘焦黑，似曾遭烈火焚烧。残页上仅存四字，笔力苍劲，如刀刻斧凿：
「终章·焚书者死」。
谢无欢眸光一凝。
他未伸手去取，只将噬天鼎缓缓收回，鼎口微张，吞纳最后一缕劫火。他立于混沌风中，黑血顺额角流下，滴落于残页边缘，瞬间蒸发，不留痕迹。
天穹裂痕愈扩，灵气乱流如刀，割裂星野。九洲震动，万灵惶恐，天道意志如垂死巨兽，发出无声嘶吼。
他却笑了。
笑得癫狂，笑得悲怆，笑得如焚尽三界的暴君终见天崩。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逆命符再度浮现，由辱骂之言凝聚，字字带血。他低声，如咒如誓：“你以金榜定命，我以唾骂逆天。今日焚榜，不过开端——”
风卷残页，拂过他指尖。
他忽而闭眼。
再睁时，金瞳如渊，倒映九洲崩乱。
他一步踏出，踩碎虚空，直向那残页飞去之处。噬天鼎随行，鼎身裂痕蔓延，却仍吞纳万里骂声。他身后，金榜灰烬尚未落地，天劫雷云却已溃散，化作点点金光，如雨洒落。
残页在前，风不可追。
他伸手，指尖将触未触——
残页一角，竟浮现出与他识海中系统核心碎片完全一致的符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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