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还在山体深处隆隆回荡，像一头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基地内部灯光疯狂明灭，应急红光取代了一切，将每个人脸上惊惶未定的表情映照得如同鬼魅。灰尘和刺鼻的硝烟味弥漫每个角落，呛得人不住咳嗽。
“报告损失！”沈冰的声音透过弥漫的烟尘传来，嘶哑，却带着一种淬过火般的冰冷坚硬。她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还死死抓着剧烈晃动的控制台边缘，另一只手擦过嘴角，抹下一片鲜红。
“外层防御区全面失守！结构完整性下降40%！三号能源管道破裂，正在紧急隔离！”
“七号、九号生活区通道坍塌，有人员被困！”
“‘燧火’生产线因能源过载保护性停机，重启需要时间！”
“能源核心输出功率不稳定，刚才那一下差点…”
汇报声混杂着警报声和远处的爆炸声，一片混乱。
但最刺耳的是从各个通道入口监控传来的、越来越近的爆裂枪声和士兵声嘶力竭的吼叫！
“他们进来了！数量不明！装备精良！火力猛！操！这什么鬼护甲？！步枪弹打不穿！”
沈冰猛地站起身，晃了一下又立刻稳住。她看了一眼内部监控——林风所在的休息室门口一片狼藉，两名特勤队员一人重伤倒地，另一人正拖着同伴往后撤，对着通道另一端疯狂射击。林风本人瘫倒在室内，不知死活。
她的心像是被冰锥狠狠刺了一下，但瞬间就被更汹涌的怒火覆盖。
“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向核心区避难所撤退！重复，立即撤退！”
“还能拿枪的！跟我上！把他们堵死在通道里！一步不准后退！”
她一把抄起旁边一名阵亡士兵掉落的重型脉冲步枪，检查弹药，动作快得带风。黑色风衣下摆沾染了灰尘和血迹，拂过地面。
“沈处！你的伤！”副官试图阻拦。
“死不了！”沈冰厉声打断，眼神扫过控制中心里一张张或苍白、或惊恐、或强作镇定的脸，“听着！基地破了口子，但脊梁没断！‘燧火’没丢！我们的人还没死光！想啃下这块骨头，就得做好被崩碎满嘴牙的准备！”
她的话像一剂强心针，砸进众人心里。几个原本有些慌乱的技术人员也咬咬牙，捡起了地上的武器。
“通讯组！给我接所有小队频道！”
嘶啦的电流声后，沈冰的声音通过基地广播，响彻每一条燃烧的、淌血的通道：
“我是沈冰！”
“入侵者以为炸开一道口子就能为所欲为！”
“告诉他们，想错了！”
“龙渊，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今天，这里的每一寸钢铁，每一块砖石，都要用他们的血来浇！”
“为了身后的人，为了还没完成的使命——”
“杀！”
最后一个字，如同出鞘的军刀，带着冰冷的杀意和决绝，斩破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杀！！”
频道里，废墟中，各个阻击点上，爆发出混杂着怒吼和枪声的回应！
沈冰第一个冲出了控制中心，身影没入弥漫着硝烟和死亡气息的通道。脉冲步枪在她手中发出沉稳的嗡鸣，每一次点射，都精准地撂倒一个试图冲破防线的黑色身影。她的动作没有任何花哨，只有高效到极致的杀戮本能。
基地变成了熔炉，通道变成了绞肉机。
入侵者穿着厚重的、闪烁着能量微光的黑色作战服，确实很难用常规武器击穿。但他们显然没料到残存的守军抵抗如此激烈，更没料到那个看似指挥中枢的女人，冲杀起来比最精锐的特种兵还要凶悍！
“瞄准关节！射击头部！能量武器优先攻击同一部位！”沈冰的声音冷静地在频道里指挥，同时一个翻滚躲开一串炽热的能量弹，抬手两枪，脉冲能量束精准地轰在同一个敌人的头盔面罩上，面龟裂，破碎，后面的脑袋瞬间炸开一团血雾。
战斗残酷而混乱。基地的守卫者们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和拼死的意志，层层阻击。不断有人倒下，但立刻有人补上位置。脉冲步枪的蓝色光束、爆炸的火光、士兵的怒吼与惨叫、金属扭曲的声音…交织成一曲血腥的交响乐。
沈冰像一道黑色的旋风，哪里压力最大，她就出现在哪里。子弹擦着她的脸颊飞过，能量束灼烧她的衣角，她仿佛毫无知觉，眼中只有敌人和需要守护的通道。
在一个岔路口，她恰好与带着一队人且战且退的“山猫”汇合。“山猫”半边脸都是血，看到沈冰，愣了一下：“沈处！你怎么…”
“少废话！左侧通道交给你！右边我来！”沈冰换上一个新的能量弹夹，语气不容置疑。
“是！”
分开前，“山猫”急促地低声道：“沈处…这些人的装备…有点眼熟…像是‘黑曜石’国际雇佣兵的人，但他们用的能量武器…比已知的‘黑曜石’制式装备先进至少一代！”
“黑曜石”？！那个只要给钱，什么都干的鬣狗集团？谁雇的他们？和周振华有关？还是另一股势力？
没时间细想！右侧通道传来剧烈的爆炸和队员的惨叫声！
沈冰眼神一厉，猛地冲了过去！
只见通道尽头，三名入侵者架设了一个小型能量炮，正在轰击一个临时构建的合金掩体！掩体后面，是几个伤痕累累、弹药即将耗尽的队员！
“小心！”一名队员看到沈冰，嘶声大喊！
能量炮再次充能，刺眼的光芒亮起！
沈冰瞳孔一缩，根本来不及思考！她猛地将脉冲步枪功率推到最大，不是瞄准人，而是瞄准了能量炮下方堆放的几个疑似弹药箱的物体！
“趴下！”她厉吼一声，同时扣动扳机！
炽热的脉冲光束狠狠撞上弹药箱！
轰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剧烈的火光腾起！狂暴的冲击波将沈冰和那几个队员狠狠掀飞出去！通道顶部的照明和管线如同纸糊般断裂，火花四溅！
沈冰重重撞在墙壁上，眼前一黑，喉头腥甜上涌，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左腿一阵钻心的剧痛，使不上力。
烟尘稍微散去，通道尽头那个能量炮和三名入侵者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和扭曲的金属残骸。
代价是，通道被炸塌了近一半，也将他们暂时困在了这里。
“沈处！”一个瘸着腿的队员爬过来，声音带着哭腔，“你没事吧？！”
沈冰咬着牙，用手撑起身体，靠在滚烫的墙壁上。左腿大概率是骨折了。她看了一眼幸存下来的几个队员，个个带伤，眼神里却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火焰和决绝。
“死不了。”她喘着粗气，声音沙哑，“清点人数，收集弹药，巩固防线。他们不会只有这一波。”
她忍着剧痛，目光扫过被炸塌的通道断面，又看向内部通讯器——信号极其微弱，时断时续。
林风…怎么样了？
基地其他区域…怎么样了？
那该死的基因钥匙…到底在哪里？
无数问题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内心。但她不能表露分毫。
她只是默默地将打空的脉冲步枪扔到一边，捡起地上一名阵亡队员的突击步枪，检查了一下剩余子弹，咔嚓一声上了膛。
枪身的冰冷，和腿上传来的剧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战斗，还远未结束。
他们必须守住。
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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