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3通道深处,枪声跟抽风一样,忽紧忽慢。烟雾呛得人肺管子疼,混着血腥和炸药渣子的味儿,糊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沈冰冲在前面,动作快得像一道贴地刮过的黑风。手里的家伙每次叫唤,对面烟雾里就得栽倒一个影子。她根本不瞄,全凭一股子杀出来的邪乎劲,子弹像长了眼,专往人缝里钻。
林风跟在她屁股后头,趿拉着腿,那身破实验服被汗、血、还有不知道哪蹭来的黑灰糊得看不出本色。手里那把抢来的怪枪死沉,后坐力大得吓人,第一发差点把他膀子掀脱臼。但他学得快,第二发就知道抵死了肩窝,咬着牙扣扳机。一道蓝汪汪的光束窜出去,没打中人,把对面合金墙啃下来一大块,熔化的金属汁子呲呲乱溅。
“省着点!这玩意儿弹药不多!”沈冰头都不回,吼了一嗓子,声音劈在枪声里,像砂纸磨铁。
前面是个岔口。左边通道,枪声爆豆一样,还夹着队员的吼叫和爆炸——是“燧火”生产线核心区的方向,山猫他们听起来快顶不住了。右边通道,安静得吓人,只有应急灯接触不良的滋滋声,那是通往备用能源枢纽的路。
就他妈一秒钟的停顿。
沈冰的脚步连半拍都没乱,枪口往左一甩,人就要往左边冲。保住生产线,保住“燧火”,这是根子,不能丢。
“右边!”林风突然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声,胳膊跟灌了铅似的抬起来,指了一下那条黑黢黢的安静通道。“干扰源…最强的波动…从那边来的!不掐了那玩意儿,全得玩完!”
他脑仁里,星核智脑的警报快把他头盖骨掀了,针一样扎着他神经,指向性明确得可怕——那边有个大号的“空间搅屎棍”在全力运转!
沈冰猛地刹住脚,回头瞪他。脸上全是烟灰和汗渍,就那双眼睛,亮得吓人,里面的血丝跟蛛网一样爬满了。左边,是手下兄弟在用命填防线,是绝不能丢的战略目标。右边,是这疯子基于他那见鬼的“直觉”指出的虚无缥缈的干扰源。
就他妈一秒钟。
她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线,腮帮子咬得咯吱响。
“山猫!拖住!给我五分钟!”她对着几乎被干扰音吞没的通讯器咆哮,声音裂得不像样。
下一秒,她猛地调转枪口,一头扎进了右边那条死寂的通道!“跟上!找不到东西,我亲手把你塞进反应炉!”
林风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踉跄着跟进去。
这条通道又黑又长,冷得像个冰窖,只有他俩粗重的喘气声和脚步声。越往里,空气里那股子奇怪的、让人牙酸的嗡嗡声越明显。
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用来隔绝辐射的铅灰色厚重闸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种不祥的、快速闪烁的幽蓝色光芒。那嗡嗡声就是从里面钻出来的,震得人头皮发麻。
沈冰打了个手势,侧身贴在门边,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虚掩的闸门,枪口瞬间指了进去!
里面不是什么能源设备,是个临时架设的、像个巨大金属蜘蛛一样的复杂装置。无数线缆蛇一样缠在地上,连接着中间一个不断旋转、散发出扭曲幽蓝光芒的核心!几个穿着同样黑色作战服、但没戴头盔、看着像技术人员的人正惊慌失措地回头。
“别动!”沈冰厉喝。
其中一个离装置最近的、头发花白的老家伙,脸上闪过一抹疯狂,突然把手里的一个什么玩意儿狠狠拍在控制面板上!
嗡——!!!
那幽蓝核心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整个空间的嗡嗡声陡然拔高,变成一种能撕裂耳膜的尖啸!墙壁、地面、天花板都在剧烈抖动,灰尘簌簌落下。那装置周围的空间开始肉眼可见地扭曲,像隔着晃荡的水看东西!
“他启动了过载!这东西要炸!能把这半座山都掀上天!”林风吼着,脑仁里的警报已经响成了催命符。
“操!”沈冰骂了一句,枪口瞬间锁定那疯狂的老家伙。
但另一个离她更近的、年轻点的技术员,吓得怪叫一声,猛地从工作台下抽出一把紧凑型冲锋枪,抬了起来!枪口乱晃,不知道要先指谁!
几乎同时!
砰!
砰!
两声枪响几乎叠在一起,炸雷般在这狭小空间里碰撞。
沈冰的子弹精准地钻进了那老家伙的眉心,血花溅在闪烁的屏幕上。
另一颗子弹,来自林风手里那杆怪枪,却打偏了——或者说,没完全偏。巨大的蓝色能量束没打中那举枪的年轻技术员,却直接轰在了他脚边那堆缠得像乱麻一样的粗电缆上!
轰隆!
刺眼的电弧爆开,像无数条发狂的银蛇乱窜!那年轻技术员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高压电打得浑身焦黑冒烟,直挺挺栽倒。整个“蜘蛛”装置爆出一大片火花,疯狂闪烁,那刺耳的尖啸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鸡,陡然变调、减弱…然后开始了一种极不稳定的、时断时续的哀鸣。
过载…被强行中断了。但装置没停,还在那不稳定地运行,像个要炸不炸的炸弹。
空间扭曲的现象减弱了,但没完全消失。
寂静。只剩下设备短路噼啪作响和那核心装置苟延残喘的嗡嗡声。
沈冰保持着射击姿势,胸口剧烈起伏。她慢慢放下枪,看了一眼脑袋开瓢的老家伙,又看了一眼被电成焦炭的年轻技术员,最后,目光落在林风手上那杆还在冒青烟的怪枪上,眼神复杂。
林风脸色白得吓人,握枪的手抖得厉害。他刚才…差点打偏到天花板上。
“手滑了。”他声音干巴巴的,别开视线,不敢看那两具尸体,更不敢看沈冰。
沈冰没说话,走到那还在抽搐的装置前,仔细看着被能量束轰烂的电缆和烧熔的接口。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被擦出一道深槽的合金板。
她那沾着血和灰的指尖,在烧熔的金属茬口上抹了一下。然后,她转回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林风脸上。
“手滑得挺是地方。”她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是夸是损。“这东西,现在怎么处理?能拆吗?”
林风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甩开那点不适,看向那扭曲的核心。“强行拆,百分百炸。得逆向能量流,让它自己慢慢熄火…需要点时间,还得碰运气。”
“要多久?”
“十分钟…也许五分钟…”林风咽了口唾沫,“但左边…”
左边通道的枪声不知何时已经稀疏下来,只剩下零星的交火和一声剧烈的爆炸。
沈冰的通讯器里猛地传出山猫嘶哑、亢奋又带着哭腔的吼叫:“沈处!拿下了!狗日的全撂倒了!生产线保住了!我们…我们…”后面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和哽咽。
沈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满是焦糊味的空气,再睁开时,里面翻涌的东西被强行压回冰层之下。
“清理战场,抢救伤员,巩固防线。优先确保生产线安全。”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只是微微有点哑。
她关掉通讯,看向林风,下巴朝那该死的装置一扬。
“弄熄它。我看着。”
她拎着枪,走到门口,背对着他,像一尊沉默的煞神,堵住了唯一的入口。风衣下摆被气流微微拂动,露出腰侧那片洇湿的、颜色更深的血迹。她没处理,仿佛那伤不在自己身上。
林风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那台随时可能把他俩都送上天的破烂装置,咬了咬牙,走上前去,手指在烧得半融的控制面板残骸上艰难地操作起来,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星核提供的逆流参数。
通道里,只剩下他偶尔低声咒骂、仪器残骸噼啪作响、以及那装置核心不甘心的、逐渐衰弱的嗡鸣。
一种诡异的、并肩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过死亡和抉择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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