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崩溃后第九天，上午十点。
夏宣鼻腔里还粘着股怪味——陈旧符文的土腥、冰冷金属的铁锈、还有能量烧尽的焦糊，混在一起跟地宫的石门一个德行，顽固得甩都甩不掉。
他一步三回头，眼珠子快粘在那扇缓缓合上的巨石门上了。门上刻的玄奥纹路在他眼里全是￥￥符号，尤其是门后那台“现实规则稳定器”，简直就是个会喘气的金疙瘩。
“墨老板！再考虑下呗？”夏宣扒着门缝喊，嗓子都带了点急，“租！我租还不行吗？保证只租给文明客户！比如静安寺方丈？他物理超度也得有个像样场地吧！”
回应他的是“咔哒”一声落锁，还有墨鳞那声隔着门板都能听出疲惫的叹息。那叹息跟块砖头似的砸过来，明摆着“跟这财迷废话比打数据灵体还累”。
“得，飞了个金疙瘩。”夏宣撇撇嘴，终于舍得挪步。手下意识摸向战术挎包，帆布底下硬邦邦的——三块幽灵碎片硌得慌，跟劣质玻璃碴子似的；再往里探，三颗古能量核温温润润，沉得像攥着三块小金砖。
一万块一片！墨鳞亲口开的价！
夏宣嘴角咧到耳根，走路都飘。管它能研究规则还是搞高维交互？在他这儿就一个数：三万块！够他点半年外卖不重样了！
“走了雷哥！”他胳膊肘怼了怼旁边跟铁塔似的雷浩，这家伙正扛着涂满朱砂的工兵铲，跟扛着火箭筒似的警惕，“回去琢磨琢磨怎么让墨老板加钱收碎片……顺便瞅瞅咱那地下武器库钥匙长啥样！”
雷浩没吭声，就把工兵铲往肩上颠了颠，金属摩擦声噌噌冒杀气。他眼神跟鹰隼似的，扫过城隍庙后殿的幽暗回廊、梁柱阴影，直到踏出庙门，被正午的太阳晒得眯了眼，混着香烛、小吃和汗味的市井气扑过来，紧绷的肩膀才松了半分。
“那破玻璃碴子，”雷浩终于开口，下巴朝夏宣的挎包点了点，声音跟他手里的铲子似的沉，“真能值一万？”他亲眼见夏宣从地上捡的，白花花一片，还没他工兵铲上的朱砂值钱。
“墨老板亲口说的！童叟无欺！”夏宣唾沫星子差点喷他脸上，“你是没见他那表情，生怕我反悔！下次再有这‘垃圾程序’，咱哥俩专业拾荒，保证给墨老板捡得明明白白！”
他越说越飘，仿佛已经看见无数个“一万”排队往兜里跳。
雷浩嘴角抽了抽，决定放弃沟通。跟夏宣扯价值？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容易心梗。
挤上塞满人的公交，闻着汗味晃到黄昏，总算回了夏宣那顶层出租屋。
接下来两天，夏宣直接飘上了天。
墨鳞效率高得离谱——三成资源清单、地下武器库钥匙（沉甸甸的青铜疙瘩，刻着齿轮纹），还有三十万尾款，啪嗒一下全砸过来了。清单上“城隍特供”的稀有金属、能量晶石，看得他眼睛冒绿光，手机到账提示音响起时，他差点把那破国产机亲出坑。
“血赚！这波血赚！”夏宣瘫在吱呀作响的破沙发上，二郎腿翘得快戳到天花板，“看见没雷哥？这叫眼光！跟着宣哥混，三天饿九顿？不！顿顿有肉！”
雷浩端着两大碗青菜鸡蛋面出来，“哐当”放桌上：“吃你的面！尾巴快翘天上去了。”他瞥了眼夏宣那嘚瑟样，眉头拧成疙瘩，“苏九儿那边你悠着点。拿了她的机甲，又跟墨鳞勾搭上，还搞出这么大动静……那女人不好惹。”
“安啦！”夏宣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摆手，“苏总多大气？机甲都没催我还！咱凭本事吃饭，怕啥？她还能吃了我？”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城隍的资源到手，苏九儿的机甲还在升级，两头捞好处，美滋滋！
这膨胀感没持续多久，第九天上午就被砸得稀碎。
那会儿夏宣正做梦呢——梦里他坐在灵晶堆成的山上，底下一群变异鼠小弟给他捶腿。突然“哐哐哐”的敲门声跟炸雷似的，直接把他从金山上拽进了冰窟窿。
“谁啊！大清早报丧啊！”夏宣顶着鸡窝头，趿拉着人字拖去开门，身上还套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努力搬砖”文化衫。
门一拉开，俩黑西装跟铁塔似的杵在那儿，墨镜遮脸，面无表情，一米九的个子把楼道堵得暗无天日。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瞬间把夏宣的瞌睡虫冻成冰碴子。
“夏宣先生？”为首的黑西装开口，声音跟机器人似的，没带半点疑问。
夏宣心里咯噔一下：催债的？獠牙帮余孽？还是……苏九儿的人？看这派头，多半是最后一个！
“呃……是我。两位大哥有事？”他瞬间切换假笑，手悄悄摸到门后扫把——虽然知道这玩意儿可能不如牙签管用。
黑西装没废话，侧身让开。另一个保镖弯腰，“咚”一声把个半米见方的黑箱子放地上。那声音沉得像砸了块铅，震得楼道水泥地都颤了颤。
俩保镖跟执行程序似的点头，转身就走。皮鞋踩楼梯的“嗒嗒”声越来越远，全程没多放一个屁。
夏宣懵在原地，被穿堂风吹得一哆嗦。搞啥？送快递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雷哥！快出来！有大活儿！”他扯着嗓子喊。
雷浩叼着剃须刀就冲出来了，下巴还挂着泡沫：“咋了？”目光扫过门口，最后钉在那黑箱子上，眉头瞬间拧成川字，“这啥？”
“不知道啊！俩黑西装跟终结者似的，放这儿就走了！”夏宣蹲下去戳了戳箱子，冰凉坚硬，跟块铁疙瘩似的，“不会是炸弹吧？”
这话刚出口，他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像。”雷浩也蹲下来，手指摸着箱体边缘，“军品运输箱，防震防扫的那种。”他找准暗扣，“咔哒”几声，锁开了。
夏宣屏住呼吸，看着雷浩掀开箱盖——
没有金光，没有倒计时。
黑色防撞海绵里，整整齐齐嵌着二十颗手雷。
乌黑油亮的金属壳，线条冷硬，跟游戏里的“高爆破片手雷”长得一模一样！但这沉甸甸的手感，这军工级的质感，绝对是能把这破出租屋连锅端的硬货！
“卧槽！”夏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苏九儿！绝对是她！这手笔，够疯够野！
雷浩拨开上层海绵，抽出张硬卡纸。上面就一行打印字，冷飕飕的，带着股子嘲讽：
“离那些老古董远点，他们的技术落后我十年。”
落款是个九尾狐剪影——九霄集团的徽记。
空气僵了三秒。
夏宣盯着卡片，又看看箱子里的“铁菠萝”，表情跟卡壳了似的：从震惊到茫然，最后居然……亮了？俩眼珠子跟通了电似的，全是￥￥符号！
“老……老古董？”他喃喃自语，摸着手雷的冰凉外壳，突然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雷哥！你看！苏总这是啥？这是年终福利！是创业启动资金啊！”
“夏宣你他妈脑子被钱糊住了？！”雷浩的低吼跟闷雷似的，血压“噌”地冲顶，指着卡片的手抖得厉害，“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让你选边站！”
他看着夏宣那副捡了金元宝的德行，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血管都快爆了：“这是军火！碰一下就得进去！苏九儿是料定你不敢动，这是饵！”
“哎呀雷哥你格局小了！”夏宣满不在乎地摆手，搓着手围着箱子转圈，眼睛发亮，“苏总是啥人？科技巨头！她真想搞咱，用得着送这？直接机甲空降轰成渣！这分明是……吃醋了！嫌咱跟墨老板玩不带她，送点‘土特产’秀肌肉呢！”
他越说越觉得对，掏出手机就翻通讯录：“再说了，这玩意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换钱——你看这成色，绝对硬通货！”
电话秒通，夏宣对着那头喊：“老张！有大生意！军工级‘土特产’，九成九新，五千一颗含泪出，要不要？”
那头沉默几秒，传来老张惊得变调的声音：“……夏宣你疯了？手雷？哪搞的？”
“放心！来路正！苏总送的！”夏宣压低声音，冲雷浩挤眉弄眼，“她‘土特产’多，用不完匀点给兄弟，童叟无欺！”
“苏……苏总？！”老张的声音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型……型号？”
夏宣用口型问雷浩，后者黑着脸从牙缝里挤：“M67破片防御型。”
“M67！一口价，九万五一颗，二十颗一百九十万！现金，不连号！”夏宣拍板，笑得跟只偷腥的猫。
“……你他妈真是要钱不要命！”老张咬牙切齿，“西郊汽配城废弃修理厂，两小时后，你亲自来！”
“爽快！”夏宣挂了电话，乐滋滋地盖箱子，“一百九十万！扣除手续费净赚一百八！够给机甲装个冰箱了！”
“等等！”雷浩按住箱盖，指节发白，“真全卖了？”
夏宣从箱子里摸出两颗塞给他，笑得狡黠：“留了俩防身！万一碰上不长眼的，让他们尝尝苏总‘土特产’的厉害！”
雷浩攥着手雷，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发疼。他看着夏宣拎着箱子哼着小曲进屋换衣服，嘴里还嘀咕“换个防AK的电动三轮”，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这哪是土特产？这分明是苏九儿递过来的炸药包，夏宣这混小子还当糖豆啃。
雷浩低头看着掌心乌黑的手雷，又抬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算了，至少留了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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