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废弃工厂的后门,我一头扎进迷宫似的小巷。这些窄道七拐八绕,是旧工业区特有的玩意儿。高低不平的石板路被雨水泡得溜滑,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疯跑,肺里跟塞了团火似的,火辣辣地疼,每口喘气都带着血腥味。
身后的脚步声和喊叫声紧追不舍,那俩安保跟疯狗似的追上来。我能听见他们对讲机里急吼吼的汇报,叫人赶紧封锁这片区域。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再被堵住就真完了。
小巷两侧的墙皮掉得斑驳,上面喷满了涂鸦,大多是骂诺瓦的——“基因平等”“拒绝当实验品”“陆沉舟滚蛋”,红的绿的字在昏暗光线下刺得人眼睛疼,像是在替这里的人喊冤。
我拐进条更窄的巷子,两边的墙快贴到一块儿了,只能容一个人侧着走。可巷子尽头竟是道锈死的铁栅栏,上面还焊着尖尖的铁刺。我心里一沉,操,死路!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俩安保的喘息声都能听见了。“林深!你跑不掉了!”其中一个得意地狞笑,声音里透着狠劲。
我退到栅栏边,退无可退。绝望像冰水似的浇下来,难不成今天要栽在这儿?
就在这节骨眼上,旁边一扇破木门“吱呀”开了道缝,一只大手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把我硬生生拉了进去!门“砰”地关上,紧接着“咔哒”落了门栓。
“嘘,别出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我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心脏快跳炸了。屋里黑乎乎的,只有角落一盏煤油灯昏昏沉沉地烧着,照出个壮汉的影子。他穿迷彩服,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巴,眼神亮得跟鹰似的。
“你是谁?”我攥紧口袋里那半支基因紊乱剂,指节都发白了。
壮汉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灿灿的门牙:“别紧张,自己人。”他撸起袖子,胳膊上纹着把插在基因链上的匕首——自由基因者联盟的标志,我在新闻上见过。
“联盟的人?”我眼睛一亮,心里窜起点希望。
“赵野,利刃组的。”他伸手过来,手掌又宽又糙,“苏姐算着你今天得逃到这一带,让我们盯着呢。”
我握住他的手,那股子力气让人心安。“苏姐?”
“苏璃,我们头儿。”赵野指了指窗外,“她早料到诺瓦会对你下死手,特意让我们在这一带布了点人。”
我扒着门缝往外瞅,那俩安保正在巷子里瞎转悠,骂骂咧咧地用对讲机喊支援。看来他们没发现我躲进了屋里。
“得赶紧走。”赵野压低声音,“他们增派人手过来,这屋就藏不住了。”
他带我穿过黑黢黢的房间,从后门溜进另一条小巷。这巷子更窄更臭,地上的积水泛着绿沫子,霉味直冲鼻子。赵野在前面带路,脚步轻得跟猫似的,显然对这儿的地形门儿清。
“苏姐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我忍不住问,满脑子问号。
“我们一直盯着你呢。”赵野一边快步走一边说,“你写的那些呼吁基因平等的论文,我们都看过。知道你不是诺瓦那帮冷血玩意儿。”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那些在诺瓦被批“不合时宜”的文章,竟然被联盟注意到了。陆沉舟还警告过我,别总说些“动摇人心”的话。
“上周你在3号实验区想拦着他们杀那个富商,我们也看见了。”赵野又说,“虽然没拦住,但我们知道你还有良心。”
我心里一揪,原来他们一直在暗处盯着诺瓦的一举一动。这既让我惊讶,又有点发毛——连联盟都能做到,诺瓦的监控怕是更无孔不入。
我们钻过一条又一条小巷,赵野的脚步越来越快。他时不时停下来侧耳听动静,或者扒着墙缝往外瞅,动作警惕得跟受过特训似的。
“前面就是贫民窟边界了。”赵野指着前面一片挤挤挨挨的矮房子,“过了这儿就安全点,诺瓦的人很少敢往贫民窟深处钻,那是我们的地盘。”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远处的房子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灯光昏昏暗暗的,跟江对岸富人区的灯火辉煌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就在我们要穿最后一条小巷时,赵野突然抬手让我停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指了指前面的拐角,我隐约听见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我压低声音问,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赵野皱眉骂了句:“估计是放了无人机侦查。”他扫了眼四周,指着旁边一扇矮窗户,“快进去躲躲!我引开他们!”
我刚从窗户钻进去,就听见赵野故意踢翻了个铁桶,然后撒腿往反方向跑。“在那儿!追!”外面传来安保的喊叫声,脚步声“咚咚”地追远了。
我躲在这间破屋里,扒着窗户缝往外看。这像是间废弃的储藏室,堆着乱七八糟的破烂,霉味呛得人直咳嗽。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我松了口气,可心里又揪起来——赵野能跑掉吗?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地震了一下。掏出来一看,又是条匿名短信:“沿西边排水沟走,第三个井盖下有通道,我们在那儿等你。”
发信人还是未知,但我知道肯定是联盟的人。我按短信说的,悄悄溜出储藏室,找到西边的排水沟。这沟又窄又臭,黑黢黢的,味儿能把人熏晕。
我捂住鼻子钻进去,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开着手机电筒照路。污水没过脚踝,黏糊糊的冰冷刺骨,每走一步都费劲。
排水沟里的甲烷味快让人头晕了,我强忍着恶心往前走。走了约莫十分钟,终于摸到第三个井盖。这玩意儿死沉,我使出吃奶的劲才推开条缝。
外面传来个压低的声音:“是林博士吗?”
我点点头,从井盖下钻出来。外面是间废弃地下室,俩穿黑衣服的年轻人站在那儿,眼神警惕得很。看见我的样子,他们明显松了口气。
“跟我们来。”其中一个说,带我穿过条窄通道,进了间稍大点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亮堂堂的,摆着几张破桌子破椅子,墙上挂着新海市地图,上面用红笔画了好些圈。十几个年轻人围在桌前低声议论,见我进来,都停了话头,齐刷刷地看向我。
房间尽头,一个穿黑色皮衣的女人正对着地图看,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这女人看着不到三十,脸上带着股冷劲儿,眼神利得像刀。就算穿件简单的皮衣,也透着股不好惹的气场。
“林博士,我们终于见面了。”她开口,声音又冷又稳,“我是苏璃,自由基因者联盟的领袖。”
我看着眼前这年轻女人,实在难想象她就是能跟诺瓦硬刚的反抗组织头头。她眼里半点儿惧色都没有,只有一股子狠劲和坚定,让人不由自主地佩服。
“多谢你们救我。”我真心实意地说,“不然我早被诺瓦抓回去了。”
苏璃微微点头,示意我坐下:“不用谢。帮你,也是帮我们自己。”她的目光落在我手腕的防水手环上,“我猜,你带来的东西,够让诺瓦喝一壶的。”
我看着苏璃和周围的年轻人,他们眼里全是期待和信任。我知道,从这一刻起,逃亡结束了,但更难的仗,才刚开始。我攥紧手腕上的手环,这里面不光有诺瓦的罪证,还有无数“原基因”者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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