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像是化不开的墨汁,将整个四合院浸泡其中。
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蔽,连一丝微光都吝于施舍,只有几户人家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在地面上投下几个无力的、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光斑。
万籁俱寂。
唯有风声,像是鬼魅的呜咽,在院子的角落里盘旋。
贾东旭的身体,与中院角落的一根柱子,几乎融为一体。
他整个人都缩在阴影里,连呼吸都刻意压制到了最微弱的程度,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可他的内心,正有一股邪火,顺着脊椎骨一路烧上天灵盖。
秦淮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还在他眼前晃动。
“东旭,妈……妈被警察带走了……”
“说是……说是偷了何家的钱……”
“是傻柱报的警!”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贾东旭的脑子里。
傻柱!
又是那个他从小就看不起,当成蠢狗一样使唤的傻柱!
他贾东旭的亲妈,院里横行了一辈子的贾张氏,竟然栽在了这个废物手里!
这个消息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他头晕眼花,颜面扫地。
他能想象到,明天一到轧钢厂,那些工友们会用怎样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他,会在背后如何戳着他的脊梁骨议论。
“听说了吗?贾东旭他妈是个贼!”
“啧啧,儿子是八级钳工的苗子,妈却是个手脚不干净的……”
不行!
绝对不行!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这个脸,他丢不起!
这个仇,必须用最狠、最毒的方式报回来!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怒火攻心之下抄起家伙就去砸何雨柱的门。
今时不同往日。
傻柱那小子,邪门得很。
院里人现在都看着,明着来,自己讨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落下一个“儿子给当贼的妈出头”的坏名声。
必须玩阴的。
他掌心里的粗麻绳,被汗水浸得有些湿滑,绳子的纤维扎着他的皮肤,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
这更刺激了他心中翻涌的恶意。
他小心地将绳子的一端死死绑在柱子上,然后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将绳子拉到通往公共厕所的必经之路另一侧,在另一根柱子的底部缠绕了几圈。
他反复调整着高度。
太高了,容易被发现。
太低了,又起不到效果。
最终,他将这根恶毒的绊马索,固定在离地不到十公分的高度。
这是一个完美的高度。
一个足以在人毫无防备的疾行中,瞬间别断脚踝、甚至直接磕碎膝盖骨的死亡高度。
他要的,不只是让傻柱摔个狗吃屎。
他要废了傻柱的腿!
一个瘸腿的厨子,还怎么颠勺?还怎么在厂里立足?
他要让傻柱这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里!
布置好一切,贾东旭重新缩回黑暗的角落。
他像一头潜伏在草丛中的野狼,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只剩下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怨毒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中院通往后院的那个路口。
等着他的猎物,走进这必死的陷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有他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在这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般炸响!
来了!
贾东旭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攥着绳子末端的手,青筋毕露。
何雨柱的身影,出现在了昏暗的光线里。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懒腰,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公共厕所的方向走来。
看样子,是起夜。
那副毫无防备的懒散模样,让贾东旭心中的恶念,膨胀到了极点。
去死吧!
傻柱!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贾东旭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下一秒,何雨柱那凄厉的惨叫和骨头断裂的脆响。
近了。
更近了。
何雨柱的一只脚,已经抬起,即将踏入那根由黑暗和恶意编织成的索命之绳的范围。
就是现在!
然而,就在何雨柱的脚掌即将落下,距离那根绷紧的麻绳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时,他前世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战斗直觉,如同警报般在他脑中轰然炸响!
不对劲!
脚下的空气,流动的方式不对!
那不是自然流动的风,而是一种被外物割裂后产生的、极其细微的紊流!
有埋伏!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何雨柱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的大脑甚至来不及下达指令,那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已经接管了一切!
只见他即将落下的脚尖,在空中猛地一顿,随即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轻轻点在地面。
腰腹核心瞬间发力!
整个人违反了物理常识一般,拔地而起,身体在空中舒展,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向上跃起。
那根足以废掉他一条腿的绊马索,就从他的脚底,险之又险地划过。
躲在暗处的贾东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预想中所有血腥残忍的画面,全部落空。
对方,竟然躲过去了!
怎么可能?!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贾东旭的第一反应不是反击,而是逃!
他下意识地就想松开手里的绳子,缩回更深的黑暗里。
晚了!
何雨柱落地无声,仿佛一只幽灵。
就在他双脚接触地面的刹那,他的身体已经反向拧转,手臂快得带出一道残影,一把就抓住了那根还紧绷在半空中的麻绳!
手腕一抖,一股凝练而狂暴的暗劲,顺着绳子,排山倒海般地传了过去!
“啊!”
贾东旭只感觉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绳子的另一端猛然传来。
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在这股巨力面前,脆弱得如同婴儿。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从黑暗的角落里,硬生生地拽了出来,像一个破麻袋,被凌空甩向院子中央!
“砰!”
他狼狈地摔倒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不等他挣扎起身,一道黑影已经欺身而上,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将他彻底笼罩。
是何雨柱!
贾东旭的瞳孔里充满了恐惧,他刚想开口求饶。
何雨柱的动作,却比他的声音更快!
一记干净利落到极点的擒拿手!
左手,如同一把铁钳,精准地扣住了贾东旭的右手手腕命门!
右手,五指并拢成刀,死死卡住了他的手肘关节!
腰部一沉,身体下坐,全身的力量拧成一股!
猛地反向一拧!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在寂静的夜里,炸裂开来!
那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刺耳!
“啊——!”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完全变了调的惨嚎,从贾东旭的口中爆发出来。
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更像是濒死野兽的哀鸣!
他的右手动弹不得,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扭曲着,手腕处,已经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
脱臼!
彻彻底底的腕关节脱臼!
这凄厉的惨叫,终于惊破了四合院的死寂。
“出事了!”
“谁啊?”
一盏盏灯接二连三地亮起,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易中海第一个从后院冲了出来,当他看清院子中央,躺在地上抱着手腕打滚的徒弟,和像一尊铁塔般站在旁边的何雨柱时,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怒火直冲脑门。
何雨柱却看都没看地上的贾东旭。
他缓缓松开了手,任由贾东旭像一条蛆虫般在地上翻滚哀嚎。
他站直身体,弯腰,捡起了那根掉在地上的粗麻绳。
然后,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射向扶起贾东旭、正要发作的易中海。
他扬了扬手里的绳子,声音不大,却像冰珠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想用这根绳子废我的腿,我只断他一只手。”
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这,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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