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飘着一股消毒水的味儿，很标准，很官方。
“醒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雷动猛地转头，看见温知恒正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抛着一个苹果。
“我靠，温知恒？”
雷动一开口，嗓子沙哑。
他想坐起来，又重重摔回去。
“别乱动，你那身骨头能拼回来，全靠我们第九局的医疗技术，突出一个大力出奇迹。”
温知恒把苹果抛得老高，又稳稳接住。
“咔嚓”一口，汁水四溅。
雷动警惕地看着他。
“你们想干什么？严刑逼供？我告诉你们，我雷动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骨头还是硬的！”
温知恒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
“哥们，你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
“给你看个座，上杯茶，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不比打打杀杀强？”
他指指床头的杯子。
“喏，82年的白开水，专门给你晾好的。”
雷动一愣。
这剧本不对啊。
不应该是五花大绑，电击水刑一条龙服务吗？
他试探着问：“你们……不审我？”
温知恒翻个白眼。
“审你啥？审你上次闯我们基地，结果被我家扫地大爷一扫帚干趴下的光辉事迹？”
“还是审你被法明那个妖僧忽悠得团团转，差点成了年度最佳沙雕网友？”
雷动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你！”
“我什么我？”温知恒把果核精准地丢进垃圾桶。
“你也是受害者，我懂。”
“现在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的时候。”
“懂不懂什么叫统一战线？”
雷动彻底蒙圈。
这温知恒的路数，他完全看不懂。
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沉默半晌，端起水杯喝一口。
水温正好。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让他心里那点最后的戒备，也悄悄地塌了一角。
“行吧，你想聊什么？”
雷动放下杯子，语气缓和不少。
“我欠你一条命，这个人情我认。”
温知恒笑了。
“不聊别的，就聊聊那个法明。”
“我弟，就是温知命，他怀疑法明，或者说法明背后的东西，跟‘神族’有关。”
“神族”两个字一出口，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雷动刚缓和下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死死盯着温知恒，眼神里不再是嚣张和戒备，而是恐惧。
“你……你们怎么会知道‘神族’？”
这反应，在温知恒的预料之中。
“看来你家古籍里，好东西不少啊。”
雷动嘴唇哆嗦一下。
“没错。”
“我家古籍里，确实有记载。”
“那不是神，那是一群怪物！”
雷动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寒气。
“雷家先祖，曾经和他们打过仗。”
“那群自称‘神明’的生物，根本无法用常理来理解。”
温知恒坐直身子，表情也严肃起来。
“怎么说？”
“扭曲现实，操控灵魂。”
雷动一字一顿。
“古籍记载，我雷家一位精通雷法的先祖，一记天雷轰过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天雷拐了个弯，把自己给劈了。”
温知恒：“……”
这操作有点骚啊。
雷动继续说，脸上带着一种回忆的恐惧。
“它们能把你的认知当成橡皮泥一样随便捏。”
“让你觉得天是方的，水是向上流的。”
“甚至能直接改写你的灵魂，让你变成一条狗，你还觉得自己是条纯种哈士奇，叫得特别欢。”
“卧槽。”
温知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能力也太BUG了。
简直是降维打击。
“古籍里还说，它们一直在搞一个仪式。”
雷动深吸一口气。
“一个叫‘五行献祭’的仪式。”
“目的，是打开一个‘通道’，让更多的同类降临到我们这个世界。”
温知恒的心跳漏一拍。
来了，重点来了。
“献祭？杀人？”
“不。”雷动摇头。
“不是简单的杀戮。”
“古籍上用的词是……‘提炼’。”
“它们把生命当成一种原材料，从中提炼出最本源的东西。”
“用这种本源的力量，去引发某个……‘法则层面’的‘共鸣’。”
温知恒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些词，和他跟弟弟的推测，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法明搞的人间神国大阵，本质上就是一个提炼“水”元素本源的献祭场！
“古籍里有没有说，这献祭具体是怎么搞的？”温知恒追问。
“有。”
雷动面色凝重。
“‘水’和‘火’的献祭，是最基础，也是最关键的两种。”
“它们象征着生命的起源和能量的循环。”
“我猜，法明在东海市搞出的那场大水，就是‘水’之献祭。”
“他成功了？”
“应该是。”雷动点头，“虽然被你们阻止，但献祭一旦开启，就像多米诺骨牌，推倒了第一张，后面的就停不下来。”
一个巨大的阴谋，跨越了千百年的时光，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古籍里还提到。”
雷动的声音更低了。
“每一次献祭完成，天地间的某种‘法则’就会发生一次微小的‘异变’。”
“所有的异变，都指向一个最终的目标。”
“一扇‘大门’。”
“一扇能让那些怪物，彻底降临的大门。”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这已经不是凡人之间的争斗了。
这是两个文明，两个物种之间的战争。
温知恒看着雷动，忽然开口：
“雷少，你家这古籍，能不能借我们第九局参阅一下？”
“这已经不是一家一姓的事了。”
“这是全人类的事。”
雷动看着温知恒。
看着他眼中那种没有丝毫伪装的凝重和担当。
这个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满嘴骚话的男人，在这一刻，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雷动忽然觉得自己以前那些争强好胜，是多么的可笑。
在真正的天地大劫面前，所谓的古武世家，所谓的个人恩怨，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好。”
雷动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马上联系我爷爷。”
“从今天起，我雷家，就是你们第九局的盟友。”
“人情我还了，但现在，我是为自己，为雷家，也为这片土地。”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靠家族光环装逼的二世祖。
在见识到真正的恐怖之后，他成长了。
温知恒拍拍他的肩膀。
“欢迎加入‘996救世加班小组’。”
雷动难得地挤出一个笑容。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笑容僵在脸上，脸色瞬间大变。
“等等！”
“怎么了？”
“献祭的顺序！”
雷动急切地说。
“古籍里提过，五行相生，献祭的顺序是‘金、木、水、火、土’！”
“还有！”
“古籍的最后有句批注，是先祖用血写的！”
“‘火’之献祭，往往伴随着……‘新生’的寓意！”
火！
新生！
温知恒手指飞快，将这两个关键词编辑成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收件人：法明。
……
另一边。
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顶端。
法明盘膝而坐，手机轻轻震动一下。
他拿起看一眼。
【发件人：温知恒】
【内容：火，新生。】
法明看完，缓缓删除信息。
他轻声自语。
“新生？”
“那正好。”
“我需要的，本就是‘凤凰涅槃’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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