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去找你的宝贝召唤兽了吗？”
两鬓斑白的老人一眼瞧见了门口气喘吁吁的斯墨，不苟言笑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温柔。
斯墨僵硬地低头行礼，深呼几口气。
小手颤抖着，抬起染血的令牌。
“大伯二伯，这个你们可认识？”
老人眉头一皱，威严尽展。
“这是我们斯家暗卫的牌子？怎么回事，是哪个贼人伤了我斯家的人？”
斯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
“爷爷，这是我召唤兽的血！”
“我想问问是哪个暗卫丢了牌子，是大伯家的，还是二伯家的？”
斯墨藏不住的猜疑落在大伯和二伯两家子身上。
斯老爷子面色一冷，看向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心里也有了计量，落下的话语铿锵有力。
“查！必须查！谁伤了我乖孙孙的召唤兽！”
大伯表面尊敬，嘴里却说着阴阳怪气的话：“诶呀，小墨可是我们未来的家主，我们这做长辈的托举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他的召唤兽啊？”
“何况三弟不是设置了结界吗？我们又进不去的，这要是兴师动众地查，不是寒了暗卫们的心啊？”
斯墨攥着令牌的手越来越紧，快要卡进肉里。
衣襟下的珠子一层层漾起红光。
“大伯言重了，我不是草船，您的箭别往我这儿发。”
“你！一个小辈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大伯气急败坏。
二伯的话就更直接了：“小墨藏着掖着的，我们哪里知道哪个是你的召唤兽，怕不是你的召唤兽乱跑，不小心伤了暗卫，被当做失了理智的兽族杀了吧！”
斯墨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怎么可能，我的召唤兽是羊族，聪明、可爱、厉害，才不会乱伤人！”
他根本不敢去想小羊惨死的样子，小羊刚来自己家才多久，就遭此难事，他连召唤兽都护不住，真是无能！
控制不住的怒气一次次冲撞着他的理智。
愤怒与愧疚的情绪要将他淹没。
斯墨敏锐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太对。
大伯二伯听到羊族两个字，神色微喜，转身向斯老爷子递话：“爹！斯墨的召唤兽是只废兽，实力根本就担不起家主的位置！”
斯老爷子沉思片刻，也不再提查人的事，看向斯墨：“小墨，你的召唤兽真的是羊族？”
“是！”
大伯二伯暗暗得意，对视间又多了对抗的心思。
老人深邃的眼底划过一道愠色：“爷爷理解你跟它的感情，也会帮你找到伤了它的暗卫重罚。”
“但是召唤兽是召唤师的强大助力，不得马虎，断就断了，对你也是好事，过些日子爷爷亲自给你重新挑一只召唤兽。”
“爷爷！”斯墨不敢相信。
大伯二伯完全没想到斯老爷子还是一心向着斯墨。
“爹！您怎么就非斯墨不可？！就这么见不得您的前两个儿子吗？！”
“满心嫉妒，贪恋权势，交给你们斯家不过百年必然惹上祸事，万劫不复！”
“……”
斯老爷子和两个儿子争吵起来，留下斯墨垂着头，像是对现实的一切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此时甘小草终于找到合适的位置，探出小羊头盯着斯墨的表情看。
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
斯墨的衣襟处鼓囊囊的，红色透过布料，好像什么东西要跑出来。
那红色每闪烁一次，斯墨的小身体就颤抖一下，嘴角也怪异地扭曲着。
甘小草想起上一世，她正朝森林外围飞速逃亡。
眼见着城镇就在不远处，成功逃离近在咫尺。
一颗诡异的血色珠子兀得挡在面前。
飘忽不定的恐怖气息瞬间将她锁定！
她也就没得活了，死翘翘了。
这个就是那个珠子吗？
甘小草与斯墨有契约相连，她能感知到此刻的斯墨像是在桎梏中挣扎，情绪像捉摸不定的风精，忽上忽下，即将崩溃又在强压下冷静。
这并不正常。
斯老爷子震怒，将手边的砚台挥向大伯。
大厅里，一家人争锋相对谩骂，难听刺耳的措辞，物品破碎的声音，叫喊和哭泣声混合在一起，令人心烦意乱。
任谁都想大喝一声：
“闭嘴！”
斯墨脸色铁青，抬起头的瞬间，甘小草清晰地捕捉到蔓延血色的双眸。
是这个珠子搞的鬼吗？
像是被愤怒左右的躯壳。
远超正常范围的元素力量从整片区域中分离而来，争先恐后地涌入斯墨瘦弱的身体，再喷涌而出。
直接将斯墨抬入初级召唤师的门槛。
这是小孩至少一年才能完成的修炼大事。
甘小草暗叹：果然是天才中的天才，怪不得总有人遗憾，斯墨走错了道，人神之位本是为他而生。
斯墨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甘小草颇为神奇地感受着斯墨从她这里源源不断地借走风元素。
爆炸性的风元素力量席卷整个大厅，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洗劫，木质的柜子、椅子即刻粉碎成木屑，扬撒开来。
“咳咳咳，怎么回事？！”
“斯墨，你在干什么？！”
斯老头子有实力底蕴，察觉到斯墨的失控，稳重的目光显示出几分焦急。
“墨儿？！你怎么了！”
此刻的斯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可愤怒只化作了不断蓄积的元素力量，却不会使用发泄。
斯墨双目通红，手化作爪状，伸手要去抓大伯和二伯的喉咙。
斯老头子赶紧拉住，却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
大伯二伯冷眼旁观，藏着期待和窃喜。
甘小草在此刻快速下落。
重重地一蹄子，从后脑勺给了斯墨一击。
同时利用契约，接管斯墨方才蓄积起的暴虐元素力量。
狂风大作瞬间化作废墟中的寂静。
斯墨脱力，倒地。
“墨儿？！”
斯老头子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拍打他苍白的小脸。
甘小草迈着优雅地小羊步伐，在众人瞩目中，停在年长的家主面前。
清亮的小羊眸对上那双饱经岁月的古眸。
“你就是墨儿的召唤兽？羊族？”
以老人的眼力，不难看出这只羊族非同寻常。
尤其对视的那一瞬间
让老者回忆起多年前，人神看向人群中他的那一眼。
是来自高位者的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