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
马蹄如雷。
陈木一马当先。
赤屠发出兴奋的嘶鸣,它全力奔跑起来,每一次踏地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泥水飞溅,仿佛闪电撕裂雨幕。
但有点太快了!
陈木只是个初学乍练的骑手。
他平时在跑马场里练习。
好比开驾校里的教练车,慢慢悠悠,速度不会超过30码。
但现在,他身下的赤屠,是一辆兰博基尼跑车,还特么是经过非法改装的!
30码?300!
眼中景色飞速后退,漫天雨滴像是暴雨梨花针向他袭来,身体剧烈摇晃颠簸,几乎要被甩下马背。
陈木只能死死地伏在马鞍上,双腿紧夹马腹,做不了其他动作,只下意识地握紧虬龙吟鳞枪,枪尖低垂,直指前方。
枪头撕裂空气,发出龙吟般的尖啸。
下一刻。
三百斤的枪尖以恐怖的速度,撞上了北莽人聚集的兵阵。
“噗嗤!”
敌人的身体像纸一样碎裂,皮革甲胄被轻易洞穿,人体的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
纯粹的、暴力的撞击,瞬间便将最前排的数名北莽士兵撞飞、撕裂。
残肢血肉在空中飞舞,还未落地,便被后续的马蹄践踏成泥。
这就是重装骑兵冲锋的力量吗?
一往无前,势不可当。
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都碾碎!
几乎没有丝毫停顿,陈木从打开的城门一冲而出,转眼已经到了城外。
雨水打在脸上。
冰冷而清醒。
陈木猛地一拉缰绳,赤屠马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四蹄在泥泞中划出深痕,庞大的身躯在原地打了个半圈,硬生生地调转了方向。
“整队!掉头!再冲一次!”
陈木的吼声在雨夜中回荡。
事实上不用他提醒。
能入黑骑营的无不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在城门前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掉头。
“破阵!踏北!”
下一刻,他们再次化作一道黑色的死亡旋风,呼啸着杀回城内。
铁与肉的惨烈拼杀,马匹的痛嘶,鼻间浓郁的血腥味和汗味,眼前的视野,比刚刚要清楚一些。
【悟性提升】的BUFF在发挥作用,陈木隐隐掌握了冲锋的诀窍。
他尝试挥舞起虬龙吟鳞枪。
乌金色的光芒在漆黑的战场上闪烁,稍稍碰到,就能撕碎骨肉。
血水与雨水混杂,将地面染成一片暗红,北莽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畅快!
就在陈木杀的兴起时,一根涂满污泥、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绊马绳,被猛地从泥水中拽起。
赤屠的速度太快,前蹄瞬间便被绊个正着。
巨大的前冲惯性让它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轰然向前翻倒。
“轰隆!”
重达千斤的铁甲战马砸在地上,激起漫天泥水,地面都为之震颤。
陈木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被从马背上狠狠地抛了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外的房屋内。
剧痛与眩晕瞬间席卷了全身。
猛烈撞击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抬头一看。
有不少骑兵被绊倒,但更多黑骑灵巧地控制马匹跳了过去。
妈的。
骑术还得练!
“@%¥%……¥#!”
周围全是听不懂的北莽话。
数十名手持弯刀的北莽精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迅速合围上来。
他们将陈木误认为是汤仁牧,眼中闪烁着残忍而贪婪的光芒。
一个南虞下将军。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陈木晃了晃发沉的脑袋,缓缓站起。
虬龙吟鳞枪握在手中,枪尖斜指地面,一滴滴血水顺着枪刃滑落。
没有马,确实失去了风驰电掣的速度和居高临下的冲击力。
但他的双脚,终于可以牢牢地踩在地上。
一身力气,终于能毫无保留地用出来。
数十名北莽精锐同时发起了进攻。
这时,陈木动了。
他的动作,与之前在马上笨拙的样子判若两人。
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势大力沉,地面仿佛都为之震颤。
他以左脚为轴,腰身猛然发力,带动着虬龙吟鳞枪——
不是刺,不是拦。
而是最简单、最粗暴的横扫!
“嗤!”
沉重的枪锋撕裂雨幕,带着沉闷而恐怖的风啸声,扫过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名北莽士兵的腰间。
没有兵器碰撞的脆响,也没有甲胄被击碎的声音。
只有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那七八名北莽士兵,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身体便从腰部齐齐断开,上半身与下半身在巨大的动能下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出,鲜血与内脏混杂着雨水,泼洒得到处都是。
一击!
仅仅一击!
包围圈便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所有北莽士兵的动作都为之一滞,他们脸上的残忍瞬间被惊骇与恐惧所取代。
这是什么怪物?!
“来啊!”
陈木得势不饶人,继续向前,枪出如龙,将站在一起的几人刺成糖葫芦。
身后响起偷袭的脚步声,和刀刃划破空气的劲风声。
陈木看也不看,往旁边让了一步。
顺势提腿一踢,把偷袭者踢飞十几米远,撞倒一堆人。
力量。
敏捷。
感知。
300斤的铁枪。
陈木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吁——”
赤屠也没事,嘶鸣着横冲直撞过来,跑到陈木跟前。
陈木翻身上马,动作不算快,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他端坐马背上,睥睨整个战场,北莽兵卒肝胆俱战,南虞将士们则士气大振。
“将军,无敌!”
“无敌!”
“杀!夺回城墙!”
“把这些杂碎赶出去!”
……
天蒙蒙亮了。
雨已经停歇。
城中小院。
昏睡中的汤仁牧,猛地睁开了眼睛。
毒素的余威还在体内肆虐,让他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无力。
但他顾不上这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去。
来到院中,举头眺望。
北城墙上,南虞旌旗破破烂烂,但依然还飘扬着。
汤仁牧心中大定,视线落下,他整个人都愣住。
陈木浑身浴血,坐在院子当中。
抬头,和汤仁牧对视。
没说话。
只是一手举起虎符,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完璧归赵。
另一手,则用力拍了拍心口。
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