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头也不抬,对着那片湛蓝的天空,信手射出了第二箭!
“嗖!”
众人正疑惑不解,却见空中那两只欢快扑腾的麻雀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猛地一僵,然后直挺挺地如同两块石头般栽落下来!
离得近的一名士兵骇然跑过去捡起,只看一眼,便如遭雷击!一支箭不偏不倚,同时洞穿了两只麻雀小小的身体!
一箭双雕!
这神乎其技、近乎妖法的一幕,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所有人的神经!
如果说第一箭是力量与精准的极致,让他们震惊;那么这第二箭,便已踏入了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神鬼莫测的境界!
这已不是箭术!是妖法!是神迹!
“妖……妖怪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尖叫。
所有看向刘鸿的目光彻底变了!轻视与不屑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与敬畏!
刘鸿缓缓放下弓,第三次伸向箭筒,抽出了那支闪烁着寒光的第三支箭。
他没有再射出。
只是静静站着,将那冰冷的箭头,毫无烟火气地,遥遥对准了五十步外那个面如死灰、全身僵硬如石雕的身影总教头赵虎。
无声。
赵虎的冷汗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后背!
他毫不怀疑,任何一点异动,下一秒那支箭就会洞穿自己的咽喉!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赵虎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的极限。
“啪嗒。”
刘鸿随手将那支能决他生死的箭丢回了箭筒,声音平静。
“总教头,你输了。”
“现在,这个位置,是我的了?”
刘鸿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得赵虎脸色铁青。
输了?
何止是输!简直是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在对方那近乎碾压、甚至带着点妖异的力量面前,他所有的挣扎和不甘都显得苍白可笑。他死死盯着那个年轻人——对方手里捏着第三支箭,明明能轻易取他性命,却随手扔回了箭筒。
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赵虎读懂了所有:那是源自绝对实力的,对弱者的怜悯与不屑。
“我……”
赵虎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他煞气腾腾的脸此刻血色尽失,一片灰败。双腿像灌了铅,连站立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狡辩?怨恨?他不敢再有半分念头。生死,已完全系于眼前这年轻人一念之间。
在死寂的操练场上,这位往日威风八面的总教头,如同斗败的公鸡,带着满身屈辱,缓缓解下了腰间那块象征身份的铜制腰牌——上面刻着猛虎图腾。
他双手捧着这曾带给他无上荣耀的腰牌,步履沉重,一步步挪到刘鸿面前。恐惧和羞辱让他的双手剧烈颤抖。
“我……我输了。”他低着头,嘶哑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在剜他的心。
腰牌,被他恭恭敬敬地递向刘鸿。
这一刻,刘鸿在新兵营的威望,再无人能撼动!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老兵,个个噤若寒蝉,头都不敢抬。
然而,刘鸿的举动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接过那沉甸甸的权力象征,却看也没看,又递了回去,递到面如死灰的赵虎面前。
赵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
只听刘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对你这位置,没兴趣。”
“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以后,公平对待每一个新兵。收起那些收孝敬、克扣装备、拉帮结派的龌龊勾当。”
“他们来这儿,是为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不是来给你当牛做马,任你欺凌的。”
“你,能做到吗?”
没有赶尽杀绝,没有羞辱。刘鸿用最平静的方式,给了赵虎一个台阶。
这恩威并施的手段,比直接夺位更令人敬畏,更让人心头发寒!
赵虎呆呆看着刘鸿,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他的一切。他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在这年轻人面前再无秘密可言。
“能……能做到!我发誓!一定能!”赵虎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接过失而复得的腰牌,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刘鸿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向放着赌注的桌子。他拿起那张百两银票,又从怀里掏出赵虎输给他的饷银。
他高高举起银钱,朗声对全场道:
“今日比试的彩头在此!”
“我刘鸿宣布,这一百多两银子,分文不取!”
他指向身后激动不已的第四伍成员:
“一半,分给我第四伍的十位兄弟!这是他们用血汗和毅力赢得的荣耀!”
随即,他又指向其他方阵:
“另一半,分给刚才五里负重跑中,除我们之外,最拼命、最不放弃的那几个伍的新兵兄弟!”
“希望大家记住!在军营,我们可以比,可以争!但比的,是杀敌本领!争的,是保家卫国的荣耀!而非欺压同袍!”
话音铿锵,掷地有声!
瞬间,操练场再次沸腾!
“刘伍长仁义!”
“刘伍长威武!”
无论新兵老兵,看向刘鸿的眼神都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之前的胜利,靠的是武力征服。此刻,刘鸿则以他的胸襟与人格,彻底收服了人心!
“驾!让开!紧急军情!!”
军营大门猛地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骑着一匹口吐白沫的骏马,如同血色闪电般冲进营区!奔至操练场边缘,他再也支撑不住,滚落马鞍。
他挣扎着爬向点将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
“紧急军情!”
“黑石仓遇袭!蛮兵断我粮道!!”
靶场上,所有士兵的脸色都变了。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最初的震惊与敬畏,瞬间被一种死寂的凝重所取代。
黑石仓!
那是清水镇防线的命脉所在!是先锋营,乃至前方数万大军赖以生存的粮草中转枢纽!
一旦黑石仓沦陷,粮道断绝,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不消几日,便会溃不成军!届时,蛮族铁蹄将再无阻挡,长驱直入,清水镇顷刻间便会化为焦土!
“快!抬他进来!”
统帅陈猛最先回过神,铁青着脸厉声喝道。几名亲兵立刻上前,将那名昏迷不醒的斥候抬下去救治。
陈猛的目光,像刀子般缓缓扫过自发集结的军官们。
“校尉以上,随我入帐,军情紧急!”
声音冰冷,不容置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