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仓库内潮湿而又阴暗,数十人围在仓库外。
“韩队,进去吗?”警官小李一脸警惕的对着年仅二十八岁,就当上了东宁支队长的韩雪问道。
六月的傍晚已经有些开始热了起来,韩雪却穿着一件轻便的白色西装上衣,手里拿着一本档案在扇着风,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冷是热。仓库外的草地上,到处都是烟头,还有各种各样的脚印,甚至石头都被翻了起来,还有一些旁边树上零零散散落下的枝条。
韩雪没有回答小李的话,依旧自顾自的扇着风,但眼神始终盯着不远处正一脸呆滞的林东。警官小李见此哪还敢多言,毕竟这娘们的老子可是东海市的市局局长呀,且不说她那娇生惯养的脾气,就凭她不靠自己老子就能当上东宁的支队长,就够令人折服的。
“那个谁,干嘛呢?”韩雪微皱着眉头,看向已经点上了一支烟的林东,只见林东先前呆滞的眼神一扫而空,一脚踹开破旧仓库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一群傻x,老子之前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还是来了新队长老子这套就不用了?”林东语气上视乎有些针对这个初来乍到的韩雪。
仓库大门被踹开后,扑面而来的发霉味令林东打了个哆嗦,吸了一口烟,林东径直走向一个已经腐烂,被老鼠啃食的只剩下一半的尸体旁。“整一些有的没的,都进来吧死不了。”
韩雪走了进来,看着林东板着脸一脸嫌弃道:“你这样会破坏现场的,疯了吗?”
林东蹲了下去吸了口烟,轻轻将烟蒂弹掉,转过头眯眼斜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韩雪,冷哼一声道:“看出什么了?”
“看不出来。”韩雪冷冷道。
林东将烟头熄灭摇了摇头:“等法医吧,我走了。”
韩雪愣住了,什么?你这一切不都是废话吗。韩雪瞪着林东轻声道:“我知道,这个支队长的位置本该是你的,可你躺了一年多,这个位置不能总一直空着吧,你要是再耍小孩子脾气,可别怪我……”
“你能怎么!把老子这身皮脱了!随意。”林东丝毫不屑,站起身又点了一支烟,直接就走出了仓库。
“你!”韩雪看着林东气愤跺起了脚。
林东,东宁支队副队长,两年前东湾路莫名出现了五个持枪匪徒,不知怎么被林东一人全部击毙,林东也因此深受重伤,身上十三处枪伤,最重的一处是从额头穿过,虽是仅仅擦破脑干却也令他在床上躺了一年。
我是英雄?一人射杀五名持枪歹徒的英雄?可我怎么不记得了?是因为那医生所说的失忆?不对,我并没有忘记任何人,也没有忘记任何事。创伤性失忆?哼,真的很想笑,我只不过是忘了那段记忆,忘记了自己是谁。
“林东,你要是觉得不服,你可以去跟局长上报,你在这耍脾气,甩脸子给谁看呢?”韩雪追上了已经走出仓库的林东。
林东冷笑道:“我哪里敢呀,不过说实话要是之前我也许在乎,可如今,哼。”
韩雪有些无奈,林东如今被称为警队的英雄,她是骂也骂不得撵也撵不得,只能一脸怒气的看着他背影,满脸怒气:“林东,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有意思吗?”
酒吧内,林东坐在吧台前,已经喝下去了不少的啤酒。
“林东,我不是你的保姆,你若是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不管你了。”身后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女,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瓶还未开封的啤酒。
林东转过头,身形已经摇晃,打了个哈气道:“三个月了,怎么我对你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呢?你究竟是谁?”话音刚落,林东就倒了下去,女孩急忙扶住已经醉了过去的林东,脸上忧愁万千。
“小妹妹,怎么了用不用我帮忙呀。”一个流里流气染着一头黄毛,还带着一条金项链的小混混走了过来。
“不用。”女孩熟练的将林东抗在肩上就要往出走,混混露着一嘴大黄牙拦在女孩身前笑道:
“别呀,你看他都睡得跟个死狗一样了,我帮你把他送回去怎样?”
女孩瞪着混混怒骂道:“滚。”
混混哈哈一笑伸手就要去碰女孩的脸,就在要碰到时,躺在女孩背上的林东一拳打了过去,喃喃道:“傻x,滚犊子。”
混混被一拳打翻在地,顿时觉得丢了颜面,刚想起身教训一下女孩背上的林东,酒吧酒保急忙跑了过来贴在其耳朵旁说道:“他可是林东,你敢惹他,你活腻了?”
混混听后瞪大了眼睛,急忙认错道:“林警官,我有眼……有眼不识泰山了,林警……警官见谅,我这就滚。”
女孩没再搭理混混,背着林东走了出酒吧。
“林东,我知道你没睡着,我可以照顾你,但我不想每天放学后都来酒吧接你,反正我妈那边我是绝对不会去的,但你若是一直这样,我妈肯定会把我接走的,到时候没人管你了,我看你怎么办。”女孩断断续续的唠叨着。
背上的林东,早已经昏睡了过去,就连什么时候到的家都不知道,女孩坐在床边,给林东换好衣服后正拿着毛巾给他擦着脸。
“天天喝、天天喝,你就不怕喝死。”女孩给林东擦完脸后,看着已经昏睡的真如死狗一般的林东满脸嫌弃。
“喂,谁呀?这才几点。”
“林头,报告出来了。”电话那边警官小李的声音很是着急。
林东捏了捏脖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什么报告?”
小李知道这林头又是喝大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昨晚西城仓库里的那具女尸的报告,正是一个月前失踪的城东玻璃厂老板妻子,曹娟的尸体。”
“啊,跟领导说,跟我说干嘛。”林东打了个哈欠,走出卧室。
“……”
“韩队……林头你要是,算了,我还是跟韩队说吧。”小李叹了一口气后,将电话撂了。
林东走到洗手间洗漱完,客厅内张灿灿已经买好了早饭,正自己慢慢的吃着。林东走了过去,拿起一个包子刚要吃,张灿灿冷冷道:“林东,我妈要回来了,我可能要被她带走了。”
林东咬了一口包子,点头道:“这不挺好吗,正好跟她去国外,怎么着她也是你亲妈不能害你不是。”
“你真的这么想?”
林东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上学去了。”张灿灿说完站起身,拿起书包就走了出去。
“跟着我干嘛呀,我一个糙老爷们,真不知道你爹咋想的把你托付给我。”林东摇了摇头。
铃铃铃、铃铃铃,门铃声响了起来。
“什么忘带了?”林东急忙跑到门口打开房门。
“这个警察你不当了是吗?我女儿托付给你,你就这么放手了?”张擎站在门口一脸笑意。
“师父,没有,我怎么会不当警察了呢。”林东就像耗子见到了猫一般。
张擎收起笑容板着脸道:“怎么,为人民做了些贡献,就开始沾沾自喜,居功自傲了,不就是一个支队长吗,凭你林东的本事还在乎这些?”
林东摆摆手道:“没有,没有。”
“还有我女儿可是托付给了你呀,你就这么照顾她的?”
林东一脸惭愧不知该怎么说。
“林警官干嘛呢?”邻居王姨走了出来,看见林东正手舞足蹈的自言自语,一脸诧异的问道。
“没事,就是灿灿走时门没关严,我出来关一下。”林东胡乱的解释道。
走回屋子将房门关上,再回过神来张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东坐在饭桌前,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喂,小李呀,你们现在在哪呢?”
“好好好,我这就去。”
鉴定中心内,韩雪早已等候多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喝大了,起来晚了。”林东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林东手里拿着一听啤酒,无视众人的眼光,喝了一口后看着韩雪问道:“怎么死的?”
韩雪依旧是一脸嫌弃,将尸检报告往林东身上一摔轻声道:“自己看。”
“推断死了半个月,还是被绳子勒死的,行呀,都让耗子吃了一半了,还能推断出来。”林东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仔细得看着,还不忘加上两句评语。
“林东!”韩雪看着吊儿郎当的林东,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怒吼了一声,将林东给拽了出去。
“林东,你究竟想怎样?”韩雪瞪着眼睛质问道。
林东将手上的啤酒一口喝光,点了一根烟后,轻轻说道:“不是来看尸检的吗,我又怎么了?”
韩雪掏出手机,对着林东说道:“你不就是想要我这个队长的位置吗,行,我给你,我这就辞职,但以后你要对得起你警察的这身衣服。”
林东见韩雪真的生气了,尴尬的一笑道:“咋还生气了呢,闹着玩呢,你要是真不干了,那老赵还不得弄死我呀。”
“你还知道呢!”林东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