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混乱的对讲频道里。
刚刚还在懊恼的众人,瞬间集体失声!
陆有业正准备将那条小黄唇鱼引向抄网的手猛地一顿。
豁然抬头看向陈川渔船的方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赵老五正对着断掉的缆绳骂骂咧咧。
听到这话,嘴里的咒骂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溜圆!
众人齐刷刷扭头,目光穿透黑暗,聚焦在了陈川那艘正在摇晃的渔船上。
对讲机里死寂了足足两三秒,只剩下电流的嘶嘶声和海风的呼啸。
“川子,你说啥?”陆有业的声音第一个颤抖着响起。
他刚才全神贯注在和赵老五拔河,根本没注意到陈川那边的动静!
“卧槽!川哥你也中了?多大?”
许大海的破锣嗓子紧接着炸开。
“川子!稳住!我们马上过来!”赵老五也反应过来,急忙大喊,也顾不得断掉的缆绳了。
转身就往舵轮那跑。
下一秒,所有人都通过陈川那边对讲机传来的背景音。
清晰听到了柴油机超负荷发出的沉闷低吼。
这动静远比他们刚才任何一个人遇到的都要猛烈十倍!
绝不是小家伙!
陆有业脸色瞬间变了。
不是震惊于陈川中鱼,而是意识到陈川的船上只有他一个人!
独自一人操纵柴油绞车,要是缆绳断裂,或者人被绞车卷入。
那后果不堪设想。
陆有业朝着对讲机嘶吼道:
“川子,你稳住,别着急,我马上过来。”
随后陆有业将对讲机往刘水生手里一塞,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海里。
谁也没有想到陆有业会这么果断。
“快!抓稳了,咱快船靠过去。”赵老五最先反应过来,一边吼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发动自己的渔船。
许大海也是赶紧抓起探照灯,努力将灯柱打向陆有业。
大概五分钟后,赵老五的渔船已经靠了过来。
许大海留在船上看守,赵老五和刚从海里上来的陆有业则是跳了过来。
不同于这些人的混乱。
此刻的陈川已经习惯了这头黄唇鱼的攻势。
单手操作操纵杆,一只手掐烟。
“诶?爸你这是咋了?”
陈川发现陆有业浑身湿透,好奇的问道。
陆有业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我咋了?你小子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抹了把脸上的海水:
“这柴油绞车多危险,你不知道?缆绳要是崩了,比刀子还快!”
他越说越激动,上前两步就想接手:
“起开!起开!让我来!”
旁边的赵老五也跟了上来,看着陈川单手控杆,还能抽烟的架势,也是目瞪口呆:
“我滴个乖乖…川子,你这…你这架势比老把式还稳啊…”
陈川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老丈人是担心自己安危,情急之下直接跳海游过来了!
他赶紧把烟叼在嘴里,空出手来扶了陆有业一把,笑道:
“爸,没事儿!我心里有数,刚开始是有点慌,但摸清楚就容易了。”
说着,他手下操纵杆猛地一推一拉,脚下油门配合着轻点。
只见那疯狂嘶吼的柴油机声音陡然一变,时而低沉怒吼,时而高亢咆哮。
绷得快要笔直的缆绳也随之节奏变幻,时而猛地回收七八米,时而又被水下巨力拽回去三五米。
这一收一放之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和巨物野蛮角力,而是在进行一场引导与消耗的精妙舞蹈。
船尾的抖动也从之前的剧烈震颤,变成了更有规律、更可控的起伏。
“你看,”
陈川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锐利地盯着海面,
“这玩意儿劲儿是大,但没脑子。它猛冲的时候,咱不能硬顶,得顺势放它跑,泄它的力。等它劲儿一松,或者想掉头了,立马加大油门往回拽!”
“就这么来回磨,再大的家伙也得趴窝!”
他一边说,手上动作不停,操纵杆和油门的配合行云流水,看得陆有业和赵老五眼花缭乱,心中的惊骇慢慢变成了难以置信的佩服。
这哪里是一个刚卖了船、差点混不下去的年轻仔?
这手法,这对机器和鱼性的理解,简直比他们这些在海上漂了半辈子的老渔民还要老辣!
陆有业张了张嘴,一肚子教训的话硬是说不出口了,最后只能悻悻然嘟囔道:“…这小子,哪儿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随着时间推移,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水里才看到黄唇鱼的身影。
“我还以为多大呢?就这么个小玩意儿,怎么这么大力。”
陈川一边说着,又往嘴里续了一根。
“爸!你们来控绞车,我去拿鱼叉。”
陈川说完也不管了绞车,就拿起了旁边的鱼叉。
陆有业一个箭步,抓住了操作杆:“就算是小你也得悠着点啊!”
“这么大力,肯定成年了!”
陆有业探头朝外看去,可就是这一眼他都觉得脚底发麻。
水里头这条黄唇鱼,最少得有一百七八。
结果在陈川嘴里成了小玩意儿。
他忍不住说道:
“你小子是喝大了吧?这黄唇鱼少说一百七八,还小。”
陈川笑了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鱼力气不对劲,这么点大,能有这么大力气。”
陈川正说着,突然下一秒,那条黄唇鱼开始挣扎起来。
缆绳突然绷直,不止收不动,甚至开始往外猛地出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