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河口村另一头。
李龙家那栋相对气派的砖瓦房内。
气氛却截然相反。
桌上杯盘狼藉,摆着几碟花生米、咸鱼干,还有半瓶喝得快见底的白酒。
李虎赤着膊,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脖子上青筋暴起,正咣当一声把空酒杯砸在桌上,唾沫星子横飞:
“他姥姥的!陈川!王六子!还有周广财那个老王八蛋!老子跟他们没完!”
李虎的咆哮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往下掉,“十九块一只啊!两千多块!老子的钱!就这么…就这么砸手里了?”
他越说越气,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下午去找周广财那个老鳖孙,你猜他怎么说?‘哎呀,李老板,不好意思啊,最近这老鲍鱼收得太多,客人都吃腻了,库房都堆不下了,真收不了啦!’
他妈的放屁!早不收晚不收,偏偏老子送上门就不收了?我看他就是跟陈川穿一条裤子!故意坑老子!”
李龙坐在他对面,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没像弟弟那样暴跳如雷,只是一口接一口地闷烟,烟雾缭绕中,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桌上,放着几个大竹筐,里面正是傍晚刚从王六子手里买来的那一百二十七头老皱纹盘鲍。
“行了!嚎什么嚎!”李龙终于开口,“现在骂娘有用?能把钱骂回来?”
李虎梗着脖子:
“那咋办?哥!两千多块啊!咱场子这几个月都不景气,这笔钱…”
“我知道!”李龙打断他,狠狠捻灭了烟头,
“周广财不收?哼,镇上就他一家馆子?”
“国营饭店、新开的那家海味居,哪个不想弄点稀罕货充门面?”
“明天一早,你带几个兄弟,把这些鲍鱼分一分,挨个饭店去问!”
“老子就不信,这么好的货,没人要!”
李龙眼中闪烁着精光,他就不信这个邪。
风暴刚过,市面上好货紧缺,这批顶级鲍鱼就是硬通货!
周广财不收,那是他没眼光,或者真被陈川买通了。
但只要找到别的买家,不仅能回本,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顺便打打周广财和陈川的脸!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李虎就带着四个小弟,直奔镇中心。
来到了海味居。
掌柜的听说有顶级老皱纹盘鲍,起初还热情的迎出来。
掀开海草一看,眼睛也亮了,品相确实没得挑。
“李老板!好货啊!什么价?”
掌柜搓着手问。
李虎一听有戏,立即挺起胸膛:
“掌柜识货!二十块一只。”
掌柜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价格,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东家。”
他转身进了里间,没过两分钟就出来了。
脸上堆着歉意的笑:
“哎呀!李老板,实在对不住!东家说暂时不收,店里鲍鱼够用了。”
“什么?”李虎脸上的横肉一抖,差点当场发作。
小弟们也都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
掌柜的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摆手:
“李老板别生气!真不是针对您!您去别家问问?兴许…兴许别家要呢?”
李虎强压着火气,恶狠狠地瞪了掌柜的一眼,一挥手:“走!去国营饭店!”
然而,接下来的遭遇甚至还不如在海味居。
龚小平听说是来送鲍鱼的甚至见都没见。
就让人给轰走了。
后续李虎又带着鲍鱼走访了许多饭店,甚至连稍微大点的海鲜摊档都去了。
结果人家根本不要。
最后几人来到了镇上码头边。
顿时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老鲍鱼已经成灾了不说,价格更是就剩个屁。
十块钱三只都没人要!
李虎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红!
最后狠狠一跺脚!
“给我把人都叫上!今天这鲍鱼,周广财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