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很多年没人敢在鸿运棋牌室动我的人了。”
他话锋一转，不再看周胜，而是看向了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李壮。
“你，过来。”
李壮连滚带爬地凑过去，哭丧着脸。
“虎……虎哥……”
“昨天，是你跟他们说，我陈老虎会给你撑腰的？”
陈老虎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李壮如坠冰窟。
“不……不是的虎哥！我就是喝多了，吹……吹牛……”
“唉。”
陈老虎叹了口气，仿佛很失望。
“豹子，起来。我们陈家的规矩，不能坏了。”
他转向惊魂未定的豹子。
“给他长点记性，我们不做这种脏活，更不跟管不住嘴的蠢货合作。打断他一条胳膊，扔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豹子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还在发痛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二话不说，抄起旁边一张烂赌鬼输光了钱的方凳。
对着李壮的左臂就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和李壮杀猪般的惨叫同时响起，回荡在死寂的赌场里。
陈老虎冷酷地处理完李壮，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周胜，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却充满了血腥味。
“现在，这位李公子的事，是他自己的事了。不过……周胜兄弟，你今天来我这里，赢了我的钱，打了我的脸，还废了我一个庄家。这笔账，我们又该怎么算？”
随着他话音落下，赌场门口和四周，几个一直假装在看热闹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
这些人气息沉稳，眼神狠戾，和之前的混混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赌场瞬间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我这人，喜欢公平。”
陈老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丝绸睡袍，慢条斯理地说。
“既然你这么能赌，不如我们再玩一把大的。你赢了，今天所有的钱你都带走，我再加一倍。你输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就把你的两条腿留在这里，给我兄弟豹子赔罪。”
周胜心中一沉，他知道今天这事无法善了。
他环顾四周，盘算着突围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棋牌室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慵懒的女声传了进来。
打破了屋内的紧张对峙。
“哟，陈老板今天这么热闹？这是在审案子，还是在开堂会啊？”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去，只见刀淑兰斜倚在门框上。
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妩媚笑容。但她今天没穿那身显身材的棉布袄。
而是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蓝色干部服，头发也利落地盘了起来。
在她身后，还站着两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男人。
虽然是便装，但那股子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陈老虎看到刀淑兰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狠厉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刀……刀姐？”
陈老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您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了？”
周胜也愣住了。
刀淑兰无视了陈老虎僵在脸上的表情。
也无视了满屋子噤若寒蝉的打手和赌客。
她踩着高跟鞋，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踩在陈老虎的心尖上。
她没有走向陈老虎，而是径直走到周胜身边。
旁若无人地拉开一张椅子，紧挨着周胜坐了下来。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飘进周胜的鼻子里。
和赌场里浑浊的汗臭格格不入。
“我这不来看看我的小老弟，”
刀淑兰翘起腿，目光在桌上那堆钱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听说……陈老板找人欺负我弟妹了？”
她声音不大，懒洋洋的，却像一枚炸雷在陈老虎耳边引爆。
弟妹？
小老弟？
陈老虎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退了，额头上瞬间冒出黄豆大的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让他都要忌惮三分的女人。
竟然是来给这个乡下小子撑腰的！
他再看向周胜的眼神，已经从狠厉变成了惊恐。
这哪是过江龙，这他娘的是条真龙！
“刀……刀姐！误会，天大的误会！”
陈老虎的腰瞬间弯了下去，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几步凑上前。
“我……我哪知道周胜兄弟是您的人啊！我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周胜兄弟，不，周胜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种粗人一般见识！”
说着，他又转向瘫在地上的李壮，一脚踹了过去。
“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在外头惹是生非，还敢打着我的旗号！来人，把他的另一条胳膊也给我卸了！”
刀淑兰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食指。
轻轻点了点桌上那堆钱。
“陈老板，这么说，这事就跟你没关系了？”
“没关系！绝对没关系！”
陈老虎点头如捣蒜。
“那好。”
刀淑兰笑了，笑容妩媚又冰冷。
“我这小老弟，今天在你这儿受了惊吓。这些钱，就算是陈老板给的压惊费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刀姐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陈老虎哪敢说半个不字。
刀淑兰站起身，理了理自己那身蓝色干部服，一丝褶皱都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陈老板做生意了。”
她看了一眼周胜。
“走了，老弟。你媳妇还在家等着呢。”
“是，是，您慢走！”
陈老虎点头哈腰，亲自领着人。
像摩西分海一样让出一条路，恭送着三人离开。
直到那扇破旧的木门再次关上，陈老虎才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后背的丝绸睡袍已经被冷汗浸透。
赌场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陈老虎。
“看什么看！”
陈老虎恼羞成怒，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椅子。
“都他妈给我滚！”
……
走出鸿运棋牌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周胜一直没说话，只是目光不住地瞟向走在身侧的刀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