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丘亚心顶着一对更加浓重的黑眼圈去了教室。
她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白夜的路线，像一只惊弓之鸟。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老师的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看一眼，生怕又收到那种诡异的短信。
但手机安静得出奇。
放学铃响，她第一个冲出教室，只想赶紧回到宿舍，把门锁死。
刚走到教学楼下的广场，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短信，是微信。来自莫辰。
【来一下综合楼天台。现在。】
很简短的命令，没有任何解释。
丘亚心看着这条消息，心跳又开始加速。
去天台？为什么？
而且偏偏是现在？
她刚刚才下定决心要减少和莫辰的接触，以免把他卷进来。
她犹豫着，打字回复：【有什么事吗？】
莫辰的回复很快，依旧言简意赅：【关于白夜。有发现。】
丘亚心的手指顿住了。
关于白夜…有发现…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应该离这一切远点。
但好奇心和对真相的渴望，以及那份对林薇状况的担忧，最终战胜了恐惧。
她咬了咬牙，回复：【好。马上到。】
综合楼天台平时很少有人来，风很大。
丘亚心推开沉重的铁门时，被风吹得一个趔趄。
莫辰果然在那里。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天台边缘的护栏旁，风吹起他额前的黑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正低头看着手里一个巴掌大的、像是某种信号接收器的仪器，屏幕上的蓝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
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
“过来。”
他朝她招了招手。
丘亚心顶着风走过去，心里有些忐忑。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莫辰没直接回答，而是把手里的仪器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不是数字，而是一条不断波动的频谱图，各种颜色的线条高低起伏。
“看不懂…”
丘亚心老实地承认。
“红色波段，代表高强度的积极情感波动，比如热恋、狂喜。”莫辰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一处偶尔凸起的红色尖峰，“蓝色波段，代表消极情感，悲伤、愤怒。绿色是平静。”
丘亚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呢？”
“这是我过去一周，在校园不同区域监测到的情感能量频谱分布图。”
莫辰操作了几下仪器，调出另一张图。
“而这一张，是标注了白夜出现时间和地点的叠加图。”
丘亚心凑过去仔细看。
只见在那张叠加图上，凡是代表白夜出现的标记点附近，无论是红色还是蓝色的波段，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抹平了一样，出现一段诡异的、近乎空白的低谷！
而在那低谷之后，蓝色消极情感的波段往往会有一个明显的、不正常的拔高！
就像…就像所有的情感被瞬间抽空，只留下后续的空虚和痛苦！
丘亚心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看不懂复杂的频谱，但这个对比太直观了！
“这…这就是证据！”她激动地抓住莫辰的胳膊，“他真的在偷别人的感情！”
“不是偷。”莫辰的声音很冷静。
“更像是…‘吸收’或者‘中和’。从数据上看，他更像一个高强度的情感‘吸尘器’，所到之处，无论好坏，都会被暂时清空。但后续的负面效应非常显著。”
吸尘器…清空…
丘亚心想起林薇说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把他对我的好感抽走了一样，干干净净”，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丘亚心的声音带着恐惧。
“未知。”
莫辰收起仪器，目光投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我的设备只能监测到能量层面的异常波动，无法分析其构成和来源。但可以肯定，他不是普通人类。”
他顿了顿，看向丘亚心，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
“而且，有迹象表明，他吸收的情感能量，似乎在滋养着他什么。他出现区域的低频异常信号，一次比一次强。”
丘亚心猛地想起白夜那句“难吃的杂质”和看她的那种像是看食物的眼神…滋养…他是在靠这个变强？
“那…那我们怎么办？报警吗？”
丘亚心六神无主地问。
“报警？”
莫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试试看警察会不会相信情感吸尘器”。
“没有实质证据，只会被当成报假警。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那难道就看着他继续害人吗？！”
丘亚心有些急了。
莫辰沉默了一下，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丘亚心，你放弃的那个身份…除了射箭，还有其他能力吗？比如…感知？或者防御？”
丘亚心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没有了吧？我是见习期，主要就学了这个…还老是学不好。”她有点沮丧，“而且现在神力都没了，更是什么都做不了。”
“一点残留都没有？”莫辰追问，目光紧紧盯着她，“任何异常的感觉都没有？”
丘亚心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两次微弱的暖流和金粉色光芒的幻觉。
但她摇了摇头：“没有。可能就是…幻觉吧。”
莫辰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秒，没再追问。
“目前，我们只能保持观察，收集更多数据。”他最终说道，“你尽量避开他，保持正常作息，不要让他察觉到异常。剩下的，交给我。”
“交给你？”丘亚心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继续分析。找出他的行为模式，能量吸收的规律，还有…弱点。”
莫辰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凡是能量体，就一定有其运行规则和弱点。找到它，就能解决它。”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诡异的超自然存在，而只是一个需要破解的技术难题。
丘亚心看着他冷静的侧脸，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这个“绝缘体”凡人，似乎总有一种能把所有光怪陆离都拉回理性分析框架的奇特能力。
风还在吹，天台上很冷。
但丘亚心看着身边这个专注于数据和分析的男生，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了一点点。
也许…他真的能找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