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道极致的白光。
它吞噬了一切色彩与形状,也吞噬了时间与空间。
前一秒,温良还坐在自己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心理诊所里,指尖的骨瓷茶杯尚有余温。
下一秒,世界便只剩下这片纯粹到令人心慌的白。
当视觉重新恢复时,温良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陌生的公寓里。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野蛮地灌满了他的鼻腔。
那是铁锈的腥气与廉价香水的甜腻,两种味道扭曲地混合在一起,试图掩盖某种更深层的腐烂。
墙纸是华丽的欧式风格,却已大片大片地剥落。
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正从墙体的裂缝中缓缓渗出,让墙壁本身,看上去就像在无声地流血。
四周,尖叫声与哭喊声此起彼伏。
“这是哪里!放我出去!”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状若疯狂,嘶吼着冲向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了上去。
门,纹丝不动。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门上悍然反弹。
西装男的身体甚至没能飞出去,就那么在原地“噗”的一声,爆成了一团均匀的血雾。
温热的血点,溅到了温良的脸颊上。
他没有擦。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分析。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直接在所有幸存者的脑海中响起。
【欢迎来到怨念空间。】
【副本:血腥玛丽的公寓。】
【主线任务:存活至天亮。】
【祝您……游戏愉快。】
绝望,如同瘟疫般在幸存的十几人中疯狂蔓延。
“都他妈别慌!”
一声暴喝压过了所有的呜咽。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站了出来,他冷静地环顾四周,眼中竟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兴奋与贪婪。
“是‘莽夫哥’!天啊,是恐怖游戏区的大主播莽夫哥!”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莽夫哥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清了清嗓子,熟练地打开了系统面板。
“新人别怕,不过是个新手副本。”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系统初始背包里拿出几样道具。
几串银光闪闪的十字架。
几瓶冒着圣洁微光的圣水。
“听我的指挥,大家都能活下去!”
莽夫哥将道具分发给几个看起来比较镇定的玩家,俨然一副团队领袖的派头。
“这是高阶玩家的经验,鬼怪都怕这些宗教圣物,拿着防身,懂吗!”
幸存者们像是疯了一样,争抢着那些道具。
在一片混乱中,只有两个人是绝对的例外。
其中一个,是温良。
他没有去抢那些十字架或圣水,只是靠在一面相对干净的墙壁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调整着呼吸的频率,将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的感知中缓缓弥漫开来。
空气中,除了铁锈与香水的味道,似乎还漂浮着无数看不见的、细小的“情绪粒子”。
这是他作为顶尖心理医生,长期与各种极端情绪患者打交道后,锻炼出的职业本能。
他能“闻”到情绪的味道。
“都别慌!鬼怕这个!”
莽夫哥还在声嘶力竭地嘶吼,试图稳固自己的领袖地位。
温良却在这片嘈杂中,轻声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不对……”
“这不是怨恨。”
“是……强烈的、渴望被注视的表演欲?”
这句低语,精准地落入了另一个例外的耳中。
角落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青年,正靠着墙壁,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飞速记录着什么。
听到温良的话,青年写字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向他,镜片下的双眼闪过一丝浓浓的惊诧。
莽夫哥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他已经锁定了目标。
公寓主卧室里,那面巨大而华丽的落地梳妆镜。
所有的阴冷气息,都源于那里。
镜面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但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长发披肩的女人轮廓。
“找到你了!”
莽夫哥狞笑一声,将一瓶圣水狠狠地泼向梳妆镜。
“给我死!”
“滋啦——”
圣水触碰到镜面,发出硫酸泼在钢铁上的腐蚀声,冒起阵阵白烟。
然而,镜中的鬼影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变得无比狂暴!
镜面剧烈震动起来,那模糊的轮廓也清晰了几分。
“怎么会……”
莽夫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啊!”
一名紧跟在他身后的女玩家被这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后退,慌乱中撞倒了旁边立着的古董烛台。
“废物!别拖后腿!”
莽夫哥回头怒斥道,他最烦这种一惊一乍的菜鸟。
女玩家被他一吼,更加惊慌,脚下一滑,手掌下意识地按在了地上。
那里,正好有一块被烛台砸碎的镜子碎片。
锋利的边缘瞬间划破了她的掌心。
鲜血,一滴滴落在陈旧的木地板上。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滴落的血液,仿佛是某种可怕仪式的最后一步。
主卧室的梳妆镜中,那个狂暴的鬼影瞬间凝实。
它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而是一个披头散发、面容扭曲的女人!
更恐怖的是——
一只惨白到毫无血色的手臂,竟猛地从镜中伸了出来!
那只手越过了镜子的界限,带着刺骨的寒意,闪电般抓向那名受伤的女玩家!
“救命!”
女玩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后退,可那只鬼手如影随形,速度更快!
绝望,彻底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莽夫哥的暴力手段,不仅没有驱散怨灵,反而彻底激怒了它!
咔嚓……咔嚓……
巨大的梳妆镜上,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并且正在飞速蔓延。
那个披头散发的鬼影,正在一点点地从镜子里往外爬!
公寓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被吓得动弹不得,连莽夫哥都脸色煞白,握着十字架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引以为傲的“游戏经验”,在真正的死亡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鬼手离女玩家的脖子越来越近。
五厘米。
三厘米。
一厘米。
就在那冰冷的指甲即将触碰到温热皮肤的瞬间。
温良,突然动了。
他不是后退。
在所有人惊恐、错愕、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他迈开脚步,径直走向那面即将彻底破碎的镜子。
与此同时。
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虚拟面板,在他眼前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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