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年的哭声戛然而止,在旁暗中观察的江忍视线也重新落回祝余身上。
对上江忍怀疑的目光,祝余坦然自若告诉他们:“我有办法解决。”
“但能偷走别人的寿命,对方恐怕不简单。”祝余面露为难之色:“这事我能解决,却有一定风险……”
江忍听出祝余言外之意,豪爽放话:“只要能救我弟弟,价格随祝老板开!”
“爽快。”祝余乐呵从身后的博古架上,取出一枚翡翠扳指:“这是清朝货,翠色浓绿完整无裂品相罕见,两千万带鉴定证书,江先生可以放心,从我鱼谣铺出去的东西,绝对保真。”
江忍买下一件物超所值的宝贝,祝余出手帮他解决一件要命的麻烦事,祝余怎么算,都觉得是江忍赚了。
来之前,江忍和李予年就已经知道祝余的规矩。
祝余经营的鱼谣铺,是一间古董铺子。
有正规资质的那种。
一般事主上门,祝余不会直接收钱。
会先了解情况,再根据事情的棘手程度,推荐事主购买相应价格的宝物。
江忍扫了一眼那枚玉扳指,拿出手机,不稍片刻悦耳的声音在祝余耳边响起。
“支付宝到账,两千万元!”
见祝余瞬间喜笑颜开,江忍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机,略微上挑着眉看向祝余:“什么时候能出发?”
拿钱办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祝余将那枚玉扳指打包带证书塞到江忍手里,拿起旁边的钥匙,径直起身。
“我们现在就出发。”
“越早将李予年被偷走的寿命找回来,越好。”
江忍微微蹙眉,视线在祝余身上来回扫视,见祝余身着干练简洁的新中式套装,头发用桃木簪子盘起一半,身上没有任何装备空着手,不禁发出疑问:“祝大师就打算这样去?不带点什么工具?”
就算是普通人出门,手里都还得带足够的钱或者手机有足够的电,才有底气不会心慌。
何况他们这趟出门,要对上的,还是比较厉害的东西。
祝余却空着手,叫江忍难免有些不放心。
“江先生提醒了我,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的确不能空着手去。”
祝余捣蒜般点着头,然后朝角落里,通体黑色趴着睡得正香的犬唤了一声:“大白,这次你也跟我一起去!”
角落里趴着的明明是一条大黑狗,偏叫大白,江忍有些不忍直视。
李予年心里也泛起嘀咕,声若蚊蝇凑到江忍身旁:“哥,你说这祝大师能行吗?她这条狗有什么特别的?”
反正,李予年没瞧出来。
这狗也就有些肥,肥得毛发发亮,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特别之处。
店不大,李予年的低语声不巧被祝余和大白听见,闻言大白慵懒起身,用狗眼朝李予年翻了个白眼,开口同祝余讨价还价起来。
“跟你一起去可以,但咱们可说好了,未来一个月我每餐都要吃排骨,喝大骨汤。”
“要是不答应,就免谈!”
狗,竟然开口说人话了!
江忍还好,性子沉稳的他,此刻英俊的脸上瞧不出半分慌乱,好似狗开口说话这件事,对他来说稀松平常,没什么可害怕震惊的。
但李予年就不同,九十岁高龄的他受到惊吓,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指着大白浑身哆嗦。
“狗,狗说话了!”
大白切了一声,狗脸上满是傲娇。
“爷可是天狗!”
“会说话有什么稀奇的,我还会唱歌呢,你要听吗?”
“一万块钱一首哦!”
见大白财迷的模样,江忍在心中感慨道,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李予年在大白的刺激下,成功两眼一翻就快晕过去。
祝余在旁看够了戏,才赶紧伸手抚摸上大白的头,让它别再吓唬李予年。
“他现在是九十岁高领的老人,经不住吓。”
“吓坏了,你赔钱给他啊?”
提钱,大白就不折腾了。
祝余答应大白的骨头餐要求后,领着大白坐上江忍宽敞的豪车,径直来到城中村。
一条马路,将城市划分成了两半。
左边是拔地而起的高楼,玻璃墙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刺眼光芒,商业街写字楼,无一不再告诉人们这座城市的繁华。
右边是拥挤阴暗潮湿的城中村,斑驳的墙面破旧的矮楼,在被远处高楼遮挡阳光永远照不进的巷子里,仅靠着一盏昏暗灯光照明。
巷子里贴满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一张叠着一张,刚晾上的衣服往下滴着水,滴在下方停放的电瓶车座椅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建造那些繁华商业街写字楼的人,住在这里,维护那些繁华商业街写字楼正常运转的人,住在这里。
他们建造维护这这座城市,但这座城市的繁华却似乎与他们无关。
城市的两半,一半崭新一半破旧。
城中村,四单元七楼。
每个住在这里的人,在路过这层楼时都有意加快步伐,唯恐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
正如网友‘有胆你就来’说的那样,当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来到凌晨零点零分时,七楼走廊的灯开始闪烁起来。
遇害的老人,出现在走廊尽头。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茫然朝自家门前走去,发现自家门被锁上后,又茫然寻找着什么东西。
“我的钥匙呢?”
“奇怪,我的钥匙去哪儿了?”
祝余端着手,站在走廊另一端尽头,看着她正挨着敲隔壁邻居的门,直到发现祝余一行三人,老人才停下动作满脸欣喜,同他们打着招呼。
“我从前没见过你们?”
“你们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我太久没有见到过其他人了,你们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去哪儿了吗?”
祝余当然知道。
住在这层楼的人,有些因为害怕搬走了有些则正躲在房里,他们用被子盖住头捂住耳朵,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祝余观眼前的老人面色红润说话铿锵有力,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怎么看都不像已经死去的人。
祝余心中正纳闷着,耳边就传来大白急切的声音:“祝余,我听见了她的呼吸声。”
大白的听觉嗅觉比人敏锐,它告诉祝余:“不是障眼法,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听见大白的话。
江忍脸色凝重,李予年气息慌乱起来。
祝余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重新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