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浸了水的薄纱,慢悠悠漫过裂谷岩壁。林昭盘坐在地脉出口的青石板上,左肩龙鳞状金纹与右臂灰斑交替翻涌,左眼瞳仁凝着暗金,右眼却泛出幽绿——这是同时融合龙血与腐毒鼠血的后遗症。他咬着牙运转《裂爪手》心法,指尖在石面抠出半寸深的槽,识海系统提示音像根细针反复刺着神经:【临时血脉剩余时间:12分钟】。
“再乱!”他低喝一声,喉结滚动时颈侧青筋凸起。龙血的暴烈顺着经脉往上窜,鼠血的阴寒却在脚踵处啃噬,两种力量像两头困兽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余光瞥见靠在石壁上的苏晚,她睫毛沾着晨露般的细汗,锁骨处淡金印记随呼吸轻颤,他突然松了松紧绷的下颌——若真失控,这丫头怕是要第一个遭殃。
“吱!”脆生生的鼠叫惊得他心头一跳。转头望去,小盗正蹲在灰颅遗留的骨片前,前爪像蘸了墨的笔杆,在骨面上快速划动。那团昨夜还灰扑扑的骨片此刻泛着暗红,竟像是被鲜血浸透了。
林昭扶着石面站起,靴底碾碎两片枯叶,走过去时小盗突然立起前身,尾巴上的金纹炸成毛球,“吱吱”声里带着几分催促。“别急。”他屈指弹了弹小盗圆滚滚的肚皮,俯身细看骨片——暗红血渍下,细密纹路正像活物般游走,拼出幅微型地图!葬龙谷地形他再熟悉不过,可骨片上蜿蜒的水道比他所知的深了三倍,终点处刻着鼠形图腾,圆溜溜的眼睛里嵌着凹痕,轮廓竟与他贴身的青铜碎片分毫不差。
“师兄......”清浅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林昭转身带起一阵风,吹得苏晚额前碎发乱飞。她倚着石壁,手撑在身侧石块上,指节白得几乎透明,眼里却泛着从未有过的清明:“小盗在找回家的路。”
“回家?”林昭喉结动了动。苏晚的金纹正在手臂下游走,像根被风吹动的金线,“它不是普通寻宝鼠。”她抬手指向骨片图腾,“它的血......和钥匙一样古老。”
林昭突然想起昨夜岩壁上的幽绿倒影,想起小盗扒拉他手指时的呜咽,喉间像塞了团棉花。小盗不知何时绕到脚边,毛绒绒的尾巴扫过靴面,接着“唰”地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捧着骨片,连耳朵都紧张得贴在脑袋上——这动作他在父亲手札里见过:寻宝鼠族最古老的臣服之礼,行此礼者,从此生死相随。
骨片“咔嗒”落在脚前。小盗仰起头,鼻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鞋尖,喉咙里发出细若蚊蝇的“啾”声,像是怕惊着谁。林昭望着这团毛绒绒的小身子,想起昨夜它叼着骨片从灰颅爪下滚出来的狼狈,想起它用尾巴卷着月露草往掌心塞的机灵。此刻它圆溜溜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左金右绿的瞳孔里,竟有团火苗般的光在跳。
裂谷深处传来风穿石缝的尖啸。林昭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小盗的耳朵,那团毛球突然往前凑了凑,用脑门蹭他手背。他喉间发紧,刚要开口,小盗突然竖起耳朵,朝地图水道方向“吱”了一声。晨雾不知何时浓了,远处岩壁轮廓模糊,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钻进鼻腔——像是腐肉,又像是某种沉睡多年的东西醒了。
林昭抬头看向雾中,幽绿瞳孔在晨光里泛出暗金。小盗已跳上他肩头,用爪子扒拉他的发绳,朝水道方向拼命点头。他望着脚边骨片图腾,又摸了摸怀里凸起的青铜碎片,突然明白苏晚说的“回家”是什么意思——水道尽头,藏着小盗的根,藏着青铜钥匙的另一块,也藏着他追寻的灭门真相线头。
他低头与小盗平视,后者的胡须因急切微微颤动。林昭伸手将它捧在掌心,能感觉到那团小身子里跃动的,是和他体内血脉一样灼热的东西。“你想让我带你去那里?”他拇指刚触到铜铃表面的锈迹,识海便像被石子砸中的深潭,系统提示声带着金属震颤:【检测到上古寻宝鼠王信物,可复制——临时道具(1小时),消耗10%能量】。
指尖微顿,余光瞥见小盗正用前爪死死抠住碑底暗格的石缝,粉色的肉垫因用力泛着青白,原本蓬松的尾巴此刻紧紧贴在肚皮上,喉间呜咽声像被揉皱的棉絮。“别急。”他蹲下身,掌心覆住小盗颤抖的脊背。这毛球的体温比寻常低了许多,连耳朵都凉得像浸过露水的草叶——他想起方才在水道里,小盗为引开剧毒蚰蜒,故意往尾巴上蹭毒液,当时用龙血替它疗伤时还热得烫手,此刻的冷,倒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这是你父亲的东西?”他指尖轻轻叩了叩铜铃。锈蚀的纹路突然泛起极淡的金光,像被风吹散的星屑。小盗的呜咽声猛地拔高,前爪“啪”地拍在铜铃上,爪尖竟渗出血珠——它在用血回应。林昭心口一紧,这毛球向来贪生怕死,上次被蛇追时能装死装到他都信了,此刻却宁愿自残,足见铜铃对它有多重要。
“好,我帮你弄清真相。”他屈指擦掉小盗爪尖的血珠,顺势将铜铃托在掌心。月光从祭坛残顶的裂缝漏下来,在铃身上镀了层银边,“寻”字古篆突然活了般游动,竟与他怀中青铜碎片的纹路有三分重叠。林昭瞳孔微缩——那是灭门夜从父亲心口扯下的碎片,当时血浸透碎铜,他却在血泊里看清了上面的纹路。
苏晚的声音比晨雾还轻。林昭转头,见她不知何时扶着断碑站起,锁骨处的金印亮得刺眼,像块烧红的炭。她的目光落在铜铃上,嘴角扯出极淡的笑:“灰颅......在等它。”
话音未落,断碑的阴影突然扭曲。林昭直觉后背发寒,抱着小盗旋身,正撞进一团半透明的影子里——是灰颅!那具昨夜被他斩碎的腐尸此刻完整无缺,眼窝幽绿火焰比生前更盛,却没有扑过来,只是静静立在碑前,枯槁的手指虚虚点向铜铃。
小盗突然从他掌心弹起,“吱”的一声扑向灰颅。林昭想抓没抓住,却见那毛球在半空中顿住,前爪轻轻碰了碰灰颅的指尖——幽灵般的手掌竟没有穿透它,反而泛起一圈涟漪,像水碰到了月。灰颅的火焰眼突然晃了晃,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像是极老的人在说话,又像是风穿过朽木。
“它在说什么?”林昭按住腰间的断刀。刀鞘是用父亲的皮带改的,此刻正贴着大腿发烫——这是他警惕时的习惯,刀在,底气就在。小盗却歪着脑袋,耳朵抖了抖,突然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往铜铃方向拽。
“你能听懂?”林昭挑眉。小盗用力点头,爪子又去扒拉铜铃上的锈迹。他这才注意到,铃身锈蚀最严重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半枚爪印——和小盗前爪的肉垫轮廓分毫不差。“原来如此。”林昭低笑一声,指腹抚过那枚爪印。系统提示还在识海嗡嗡作响,但他突然不想复制了。
龙血在血管里烧得发烫,他想起父亲手札里写的:“万物有灵,强行掠夺,必遭反噬。”这铜铃是小盗的根,就像青铜碎片是他的根,复制得来的终究是别人的,他要的,是属于自己的答案。月光移了移,灰颅的影子开始变淡。林昭望着小盗发亮的眼睛,想起方才在水道里,他运转功法将鼠血残余导入筋骨时,系统提示体质提升的瞬间——原来复制不只是掠夺,也能淬炼。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铜铃,锈迹里渗出一滴极淡的血珠,不知是小盗的,还是灰颅的。“或许......”他指尖轻轻按在铃口,龙血顺着指缝渗进去,“该用点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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