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绵宝宝规则怪谈》
冷藏库的压缩机发出第三十七次抽搐时,我终于看清了贴在冷凝器上的那张便签。淡黄色的纸页边缘已经被冷凝水浸得发皱,用蟹老板标志性的吝啬字体写着三行字,墨迹像是用某种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混合了沙粒:
1.?永远不要在午夜后处理未售完的蟹黄堡。
2.?如果珊迪摘下头盔并对你微笑,立刻躲进冷藏室。
3.?绝对不能试图记录蟹黄堡的秘方,无论是文字还是图像。
我嗤笑一声将便签扯下来,纸页背面不知何时洇开了深色的污渍,像极了章鱼墨水干涸后的痕迹。蟹堡王餐厅的时钟指向晚上十一点五十七分,海绵宝宝还在灶台前哼着跑调的歌,把最后一块肉饼翻得滋滋作响。
章鱼哥,你看我今天发明的双层蟹黄堡!他举着那个叠得像塔一样的东西转过身,眼睛亮得有些反常。我注意到他的手套边缘沾着些灰绿色的粘液,那不是任何已知酱料的颜色。
冷藏库的门突然自己开了道缝,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冷风卷着细碎的冰碴吹出来。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便签,纸页在掌心硌出三道折痕,正好对应那三条规则。
午夜零点的钟声从比奇堡镇中心传来时,海绵宝宝突然停止了动作。他保持着举着蟹黄堡的姿势僵在原地,瞳孔像被墨汁浸染般迅速变黑。灶台的火焰不知何时变成了幽蓝色,在他背后投下扭曲的影子,看起来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手在挥舞。
该处理剩下的肉饼了。他用一种不属于自己的低沉嗓音说道,缓慢地转过身面向冷藏库。我突然想起便签上的第一条规则,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那扇半开的门。
冷藏库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我听见冰块碎裂的脆响混着某种湿滑的摩擦声。当海绵宝宝抱着一个空托盘走出来时,他脸上的笑容恢复了正常,只是围裙上多了几块深褐色的斑点。
章鱼哥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哦。他歪着头看我,手套上的灰绿色粘液已经消失了。冷藏库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门缝里似乎闪过一抹橙黄色的光——像是派大星的衬衫颜色。
第二天清晨,蟹老板踩着他的鳄鱼皮鞋进来时,我正用消毒水擦拭灶台。那些幽蓝色的火焰灼烧过的痕迹顽固地留在不锈钢表面,形成类似指纹的螺旋纹路。
我的小乖乖们,今天也要为蟹黄堡奋斗啊!蟹老板的声音比平时尖细了些,他的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像是整夜没睡。当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时,我瞥见里面堆着小山似的蟹黄堡包装盒,每个盒子上都用红漆画着奇怪的符号。
珊迪中午来的时候带着她的新发明——一台能自动搅拌酱料的机器。她像往常一样穿着宇航服,头盔上的玻璃映出厨房的景象,却唯独没有我的影子。
章鱼哥,帮我试试这个!她举起一罐亮粉色的酱料,我注意到她的手套在微微颤抖。当我接过罐子时,指尖触到了头盔边缘的冷凝水,那些水珠聚在一起,诡异地形成了便签上的第二条规则。
下午三点十七分,派大星像往常一样从天花板掉下来,正好砸在点餐台后面。他今天没穿平时的衬衫,而是套着一件明显属于蟹老板的西装外套,口袋里露出半截蟹黄堡的包装纸。
章鱼哥,海绵宝宝说要给我做特制蟹黄堡。他咧开嘴笑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牙齿缝里卡着细小的白色颗粒,像是蟹肉磨成的粉。冷藏库的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我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就在这时,珊迪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扶住操作台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头盔的卡扣不知何时松开了,透明的罩子缓缓向上翻开。我闻到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比冷藏库里的更刺鼻。
章鱼哥,你看...珊迪抬起头,她的脸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眼睛里布满了毛细血管。然后她笑了,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露出尖利的牙齿。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冷藏室,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时,我听见外面传来派大星的尖叫声。冷藏库的温度骤降到零下二十度,我的触须上瞬间结了层白霜,但这寒冷却让我异常清醒。
冷凝器后面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金属。我壮着胆子走过去,发现那里藏着一叠被撕碎的便签,每一片上都写着同样的字迹。最底下压着张完整的纸,上面除了那三条规则,还多了一行用红色墨水写的字:它们在模仿我们。
冷藏库的门被敲响了,海绵宝宝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章鱼哥,该做蟹黄堡了哦。他的语调平稳得可怕,没有丝毫平时的欢快。我背靠着冷凝器滑坐在地,看着那些结满冰霜的管道上,慢慢凝结出蟹堡王餐厅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停了。我透过门上的小窗向外看,看见海绵宝宝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的不是锅铲,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解剖刀。他正在处理的也不是肉饼,而是某种灰绿色、不断蠕动的东西。
珊迪坐在餐桌旁,头盔放在桌上,她面前的盘子里堆着十几个蟹黄堡,每个汉堡中间都夹着片紫色的生菜——那是珊迪头盔上的颜色。派大星趴在地上,正用手指抠着地板缝里的褐色斑点,嘴里念念有词:少了一块...少了一块
蟹老板的办公室门紧闭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汇成小溪,蜿蜒着流向厨房的排水沟。我突然想起那些堆积在办公室里的包装盒,那些红漆画的符号原来不是随机的图案,而是某种计数方式。
当冷藏室的温度开始回升时,我知道自己必须出去了。便签上没有说能在里面待多久,也许这本身就是另一条规则。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外面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几乎冻结。
所有的时钟都停在午夜十二点,餐厅里却坐满了顾客。他们的脸都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伸出的手臂上覆盖着灰白色的鳞片。海绵宝宝站在收银台后,动作机械地递出蟹黄堡,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
章鱼哥,该制作蟹黄堡了。他朝我挥挥手,解剖刀还插在围裙口袋里。我僵硬地走向灶台,发现那些幽蓝色的火焰又出现了,在锅底跳动着形成第三条规则的字样。
当我拿起肉饼模具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去,模具内侧布满了细小的针孔,每个孔里都嵌着黑色的粉末——像是某种墨水干燥后的残留物。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蟹老板从不允许任何人清洗这个模具。
秘方要记在心里哦,绝对不能写下来。蟹老板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他的鳄鱼皮鞋上沾着暗红色的液体。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旋转的螺旋纹路,和灶台上那些灼烧痕迹一模一样。
整个餐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顾客都停止了咀嚼,齐刷刷地转向我。他们的嘴里流出粘稠的绿色液体,滴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珊迪坐在最靠窗的位置,头盔放在桌上,正对着我露出那个诡异的微笑。
我手里的肉饼模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黑色的粉末撒出来,在瓷砖上形成蟹黄堡秘方的前三个字母。幽蓝色的火焰瞬间窜高,舔舐着那些粉末,发出类似纸张燃烧的噼啪声。
顾客们开始站起来,他们的身体在阴影里扭曲变形,像是被泡发的海绵。海绵宝宝的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和珊迪一样尖利的牙齿。派大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手里举着半张蟹黄堡包装纸,上面的红漆符号已经增加到了十七个。
我转身冲进冷藏室,这次门却在我身后卡住了。透过越来越窄的门缝,我看见蟹老板站在餐厅中央,缓缓脱下了他的西装外套。他的背部长满了橙黄色的绒毛,像是无数只海绵触手纠缠在一起。
冷藏库的温度又开始下降,但这次我知道这不是避难所。冷凝器后面的刮擦声越来越响,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无数只细小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每只眼睛里都映着蟹黄堡的图案。
便签从口袋里滑出来,在地上展开。背面的深色污渍已经蔓延开来,形成一张模糊的脸,看起来像是无数个面孔重叠在一起。那些灰绿色的粘液从墙壁的裂缝渗出,在地板上汇聚成河,慢慢淹没我的脚踝。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我听见了规则之外的第四条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欢迎加入蟹黄堡。
蟹堡王餐厅的灯光在凌晨五点准时亮起,海绵宝宝哼着歌擦着灶台,章鱼哥的位置空着,但围裙整齐地挂在挂钩上。冷藏库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冰块碰撞的清脆声响,像是有人在处理未售完的蟹黄堡。
蟹老板坐在办公室里,数着新到的包装盒,每个盒子上都多了个新的红漆符号。他满意地笑起来,露出尖利的牙齿,然后将一张新的便签贴在冷凝器上,用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写下:
4.?永远不要谈论失踪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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