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天坛顶比想象中热闹。云雾在青玉栏杆外流转,像被谁揉碎的银河,丝丝缕缕都泛着细碎的金光。三只眼的神羊正蹲在汉白玉祭台上晒太阳,油亮的羊毛被阳光镀成暖金色,第三只眼眯成条缝,像块镶在额头上的蓝宝石,偶尔折射出的光芒能在云幕上投出细碎的光斑。
慕云岫躲在千层云絮里,扒着云边往下瞅,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要是被它看见,咱俩就得被顶成糖葫芦,还是带三只尖刺的那种。”
他指尖掐着隐身诀,可云絮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暴露。
王士双从袖中掏出个布偶,是用云丝缝的小绵羊,蓬松的绒毛里掺了几缕月光纱,眼睛还镶着两颗米粒大的珍珠,在云影里闪着温润的光。
“老神仙说神羊最护崽,尤其是刚生下来的小羊羔,咱试试这个。”
她手腕轻扬,布偶便像片云羽似的飘向祭台,落地时还轻轻“咩”了声——那是她提前用仙谷粉调和的灵音。
神羊果然支棱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珠转向布偶,原本慵懒的姿态瞬间变得警惕,可凑近了闻到布偶上淡淡的云气,又慢慢软化下来,“咩”地一声冲过去,用头温柔地蹭着布偶,第三只眼也彻底闭上了,露出额间光滑的皮肤。
就在这时,慕云岫突然甩出渔网——这是他特意让仙界渔夫用蛛丝和冰蚕丝混编的,网眼比针眼还细,边缘缠着能隐去气息的雾纱。渔网如流云般罩下,神羊被罩住的瞬间,第三只眼猛地睁开,一道金光如利剑般射向慕云岫,刺得他瞬间睁不开眼,眼角渗出细密的金粉。
“抓住珠子快跑!”
他拽着王士双就往祭台冲,指尖在神羊弯曲的犄角缝里一摸,果然触到颗黄澄澄的珠子,入手温烫,像握着团小太阳。
神羊气得用角猛撞渔网,木头祭台被撞得粉碎,木屑混着云气漫天飞。慕云岫边跑边喊:
“对不住啊老羊!等我成了天尊,给你盖个纯金祭台,再镶三百颗蓝宝石当眼珠子!”
身后传来“砰砰”的撞击声,神羊的怒吼震得云层都在抖,直到他们钻进传送阵,那声音还像闷雷似的追了过来。
瑶池的仙鹤更难对付。它站在一朵巨大的白莲花上,花瓣层层叠叠足有百片,每片都像用羊脂玉雕成,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虹光。仙鹤的羽毛白得发亮,翅尖却带着点朱砂红,长喙亮得像把小刀子,正低头用喙尖梳理羽翼。见慕云岫踩着云影过来,它突然偏头喷出道水箭,水箭在空中化作冰棱,“唰”地擦过慕云岫的袍角,把他的月白长袍打湿了一大片,冰凉的水汽瞬间沁入皮肉。
“站住!此乃瑶池圣物,岂容凡夫俗子染指!”
仙鹤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气。
慕云岫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小玉瓶,瓶身上雕着缠枝莲纹,里面是用昆仑山顶的晨露和瑶池深处的花蜜调的饮料,还掺了点安神的忘忧草汁。
“仙鹤仙子,尝尝这个?我家夫人亲手调的,前儿个刚得了百花仙子的夸赞。”
他笑得一脸诚恳,把玉瓶递得老远。
仙鹤瞥了一眼,把头扭向一边,脖颈弯出个高傲的弧度:
“俗气!”
可翅膀尖却忍不住往瓶子边凑,连尾羽都微微颤动着,显然被那股甜香勾得动了心。王士双突然举起平底锅,“哐当”一声敲在玉瓶上,清脆的响声像风铃撞在玉石上,在瑶池上空荡开圈圈涟漪。仙鹤的眼睛瞬间亮了,瞳孔缩成细线,连梳理羽毛的动作都停了——原来这货是个音控,尤其爱听清脆的金石声。
“我给你弹首曲子?”
王士双取下背上的震仙琴,琴身是用千年梧桐木做的,琴弦泛着银光。她指尖刚碰到琴弦,试弹了个泛音,仙鹤就伸长脖子,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听得入迷。慕云岫趁机溜到莲花下,花瓣巨大得能当伞,他踮着脚在花蕊里摸索,终于摸到颗紫灵珠,珠子凉得像块冰,入手就化出层淡淡的紫雾,把他的指尖都染成了淡紫色。
“你俩耍赖!”
仙鹤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踩着云气飞出瑶池。它气得展开双翅追了三里地,雪白的身影在云海里穿梭,最后被慕云岫扔出的桂花糕收买了——那糕点做得像朵小莲花,花瓣上还撒了点金箔,精致得让人舍不得下嘴。仙鹤叼着糕点停在云头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用喙尖把糕点戳了好几个洞。
接下来该去妖界了。妖界的绿灵珠藏在万骨窟,那地方终年不见天日,洞口堆着数不清的骷髅头,有的眼眶里还冒着绿色的毒气。守珠的是条九头蛇,每个脑袋都有不同的脾气:一个爱骂人,满口污言秽语;一个爱唱歌,跑调跑得能把石头震裂;还有一个总在打瞌睡,脑袋垂在地上,口水把骨头都泡软了。
慕云岫刚摸到窟口,就被骂人的蛇头喷了一口毒液,还好没沾到:
“哪来的小崽子!敢闯你蛇爷爷的地盘!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再把骨头喂给沟里的蛆虫!”
那唾沫带着股腥臭味,沾在脸上像涂了层黏糊糊的胶。唱歌的蛇头紧接着嚎起来,调子跑得比野马还野,震得骷髅头“咔啦咔啦”响,有的直接从洞壁上掉下来,摔成了碎渣。
王士双突然掏出平底锅,“哐当”一声敲得震天响,声音比炸雷还响,在窟里来回回荡。九头蛇吓得同时缩脖子,八个脑袋(除了打瞌睡的)都露出惊恐的表情,打瞌睡的那个还打了个哆嗦,口水差点把自己呛着。
“趁现在!”
慕云岫祭出火灵长剑,剑身腾起三尺高的火焰,剑气如红绸般缠上蛇身,把它捆成了麻花。就在九头蛇挣扎的功夫,他顺着蛇身摸到尾巴根,在鳞片最细密的地方摸到颗绿光莹莹的珠子,珠子一入手就发烫,像握着块烧红的烙铁。
“你给我等着!”
骂人的蛇头气得头顶冒烟,眼睛瞪得像铜铃。慕云岫却冲它挥挥手:
“回头给你带仙界特产的断魂椒,让你骂得更有劲,保管一开口就能把鬼吓死!”
说着拽着王士双就往窟外跑,身后传来九头蛇的怒吼和跑调的歌声混合在一起的噪音,震得他们耳朵嗡嗡响。
魔界的青灵珠在忘川河畔,河水是浑浊的灰黑色,河面上飘着些残破的纸船,偶尔有亡魂的呜咽顺着风飘过来。守珠的是只大闸蟹精,个头比圆桌还大,螯钳比王士双的平底锅还大,钳上的尖刺闪着寒光。它把灵珠嵌在背甲上,青幽幽的光芒透过甲壳渗出来,见人就举着钳子横冲直撞,河岸边的石头被它撞得粉碎,满地都是碎骨头渣。
“这咋整?”
王士双看着满地碎骨头直皱眉,生怕踩上去滑倒。慕云岫突然蹲下身,抓了几只鱼用树枝串起来烤熟了,再撒一点皇宫秘制调料。大闸蟹精的眼睛突然直了,黑溜溜的眼珠盯着看了半天,举着钳子对着慕云岫比划——原来这货是个吃货,尤其对烤鱼毫无抵抗力。
“想吃不?”慕云岫掏出个陶锅,锅沿还沾着点酱汁,里面炖着用冥界莲藕做的汤,藕香混着点淡淡的腥味,在忘川河畔弥漫开来。大闸蟹精果然跟着他走,举着钳子亦步亦趋,偶尔还用钳子碰了碰陶锅,像是在催促。走到忘川河渡口时,慕云岫把酱汁浇在烤鱼上面,突然把烤鱼往空中一抛,烤鱼在空中划出道弧线。趁大闸蟹精抬头张嘴接的功夫,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抠下它背甲上的青灵珠,珠子冷得像块冰,还带着点河泥的腥味。
“你骗蟹!”
大闸蟹精气得用钳子夹他的袍子,“咔嚓”一声把衣角夹掉了一块。王士双赶紧用平底锅挡住,“哐当”一声把钳子弹开。
“下次再给你带烤鱼,加双倍秘制调料!”
慕云岫边跑边喊,手里的青灵珠泛着幽幽的光,把他的脸都映成了青色。
回到永安城时,苏清禾正对着五颗灵珠发呆。灵珠被放在青玉盘里,黄的像太阳,紫的像云霞,绿的像草木,青的像河水,赤灵珠红得像火焰。
“就差冥界的蓝灵珠了?”她指着地图上的深海漩涡,那里用朱砂画了个章鱼的图案。
“那里住着头章鱼怪,有八只手,据说能同时打八副牌,还从没输过。”
慕云岫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副骨牌——这是他从冥界赌坊顺来的,骨牌边缘还刻着骷髅花纹,背面镶着点磷粉,在暗处能发光。
“看来得跟它打场牌了。”
他掂量着骨牌,笑得有点狡黠。
王士双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可别耍赖,章鱼怪最讲规矩,要是被它发现你出老千,估计得被它的八只手缠成粽子扔去喂鲨鱼。”
慕云岫捂着脑袋嘿嘿笑:“放心,我只用技术赢它,保证让它输得心服口服。”
七颗灵珠已有其五,书房里的珠子们突然开始转圈,黄、紫、绿、青、赤五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像道彩色的漩涡,金光把窗户纸都映得透亮,连屋外的月光都被比了下去。慕云岫摸着下巴琢磨:等集齐了,是不是就能像书里说的那样,一挥手就变出满桌桂花糕?还要有瑶池的仙酿,魔界的烤肉,冥界的莲子羹……他越想越乐,连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王士双看着他傻笑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又低头擦起了她的平底锅——下次去妖界,这锅说不定还能派上大用场呢。
那么,慕云岫能集齐七颗灵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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