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冰层上，瞬间凝结成晶莹的冰晶。她想立刻飞回地球，身体却被真仙境的灵力反噬，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感觉不到？”
突破时她的灵识明明覆盖了地球，却对父母的离去毫无察觉。
“当时我们正在突破关键时刻，是无法感知外界的。”
李智扶住她，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金仙境和真仙境的突破需要斩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形成独立的灵力循环，否则会被干扰走火入魔。我们……错过了最后的时间。”
他比谁都清楚，林父能多活这三十年，全靠他的灵力强行续命——凡人的寿元自有定数，像根绷紧的弦，他已经把弦拉到了极限，再续下去只会让老人承受灵魂撕裂的痛苦。可知道归知道，当离别真的到来时，那份遗憾还是像海王星的寒冰，冻得他心脏发疼。
林薇突然想起临走前，母亲偷偷塞给她一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桂花，说“等你们回来，妈给你们蒸糕吃”。父亲则拉着李智的手，说“我知道你们是做大事的，不用惦记我们，有空……发个视频就行”。那些当时觉得寻常的话，此刻听来却字字泣血。
“都怪我。”
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淡青色的灵力在她体内乱撞，“如果我不追求什么真仙境，如果我们早点回来……”
“不怪你。”
李智抱住她，金仙境的灵力温柔地包裹住她的身体，平复着她紊乱的灵力，“生老病死是凡人的轮回，我们能做的，是让他们在有限的时光里活得安稳。伯父伯母走的时候，心里是带着骄傲的——他们知道，我们做的事，能让更多人过得好。”
他的灵识再次扫过地球，看到灵堂里摆着的荣誉证书，那是龙国国主亲自颁发给林父的，表彰他“培养出为国家做出卓越贡献的女儿”。还有一张照片，是林父八十大寿时拍的，他坐在中间，两边是李智和林薇，三个人的笑容都很灿烂。
“我们回去吧。”
李智擦干林薇的眼泪，指尖凝聚起金仙境的灵力，在两人周围形成个巨大的光茧，“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光茧撕裂星海，速度比来时快了百倍。掠过木星时，林薇望着那颗巨大的气态行星，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天文馆，说“海王星是蓝色的，像块冻住的大海”。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真的踏上那颗星球，却在最关键的时刻，错过了与父亲最后的告别。
李智能感觉到她的悲伤，金仙境的灵识探入她的记忆，看到林父教她骑自行车时的耐心，看到林母在她创业失败时偷偷塞给她银行卡的心疼，看到两位老人在智微上市那天，对着电视里的新闻激动得掉眼泪。这些画面像碎片，扎得他也跟着疼——他从小是孤儿，林父林母待他，早已和亲父母无异。
当光茧穿过地球大气层，降落在龙城的海滨别墅前时，灵堂的哀乐刚刚停了。小马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愣了愣，随即红了眼眶：
“智哥，林总……你们回来了。”
林薇走进灵堂，跪在父母的遗像前，伸出手想触碰照片上的笑容，指尖却只碰到冰冷的相框。李智站在她身后，对着遗像深深鞠躬，金仙境的灵力在他体内翻涌，却连让照片多保留一丝温度都做不到。
“他们走的时候，一直念着你们的名字。”
小马递过来个日记本，是林母的，最后一页写着：
“薇薇和小智在很远的地方做大事，我们不能拖后腿。等他们回来，给他们留着桂花糕。”
林薇翻开日记本，里面夹着一张她和李智的合照，是婚礼那天拍的，照片上的两人笑得幸福，背景里的林父林母正偷偷抹眼泪。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真仙境的灵力再也控制不住，将灵堂里的烛火吹得猎猎作响，却吹不散那份迟来的、沉甸甸的遗憾。
龙城的秋雨下了整整三天，把海滨别墅的青石板路洗得发亮。李智和林薇跪在灵堂前，看着父母的遗像在烛火中明明灭灭，香炉里的青烟顺着窗缝飘出去，混着雨丝落在花园里——那里的桂花树是林父亲手栽的，如今枝繁叶茂，却再也等不到摘花蒸糕的人了。
“该下葬了。”
小马撑着伞走进来，声音压得很低，“风水先生说今天申时是吉时，雨也该停了。”
林薇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捧起父母的骨灰盒，指尖的真仙境灵力让盒子始终保持着适宜的温度。
李智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块用金仙境灵力炼制的玉佩，里面封存着林父林母生前的气息——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让他们的灵魂在玉佩的温养下，安详地走向轮回。
墓地在城郊的山坡上，能看到远处的大海。当骨灰盒入土时，雨果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在墓碑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林薇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突然问：“我们在海王星找到的那些冰晶，里面含有超导体的成分，为什么不能带回来给科学院研究？还有木星的氦-3，比地球上的纯度高百倍……”
李智沉默了片刻，从储物袋里拿出个透明的水晶瓶，里面装着些黑色的泥土，是从海王星的冰层下取的：
“你看这个。”
他将瓶子递给小马，“试着用手指碰碰。”
小马疑惑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瓶壁，就突然打了个寒颤，脸色变得惨白：
“这……这是什么？好冷！”
他的指尖上结了层白霜，用了好大力气才搓掉。
“海王星的泥土含有极寒灵气，凡人接触会冻伤经脉。”
李智收回瓶子，金仙境的灵力在掌心流转，将泥土的寒气彻底隔绝，“更重要的是，一旦让世人知道我们能自由往返星际，会发生什么？”
他的灵识掠过智微总部，看到几个高管正在会议室里争论，桌上的文件里提到了“新能源汽车的续航瓶颈”。如果此刻李智拿出块外星矿石，说能让续航提升十倍，这些人会怎么做？恐怕会立刻放下所有工作，缠着他去星际采矿，甚至求他传授“飞天之术”。
“还记得三年前的能源大会吗？”
李智看着林薇，“你演示核聚变装置时，不小心让灵力泄露，让一台报废的发电机重新运转起来。当天晚上，就有七个高管托小马找我，说想修炼灵力，还有人求我给他们的亲戚治病，甚至有人问能不能用灵力改运，让股票涨停。”
林薇的脸色微微发白，想起那段时间李智的疲惫——他不仅要处理公司事务，还要用灵力抹除那些人的记忆，给他们喂下忘尘丹，让他们忘记见过的“神迹”。忘尘丹的药材极难炼制，每一粒都要消耗他大量心神，那段时间他的袖口，都沾着淡淡的药渣痕迹。
“仙人不能干预凡人的因果，不仅是生老病死，还有他们的欲望。”
那么，他们两个伤心的仙人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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