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三年时光倏忽而过。
当第三年的梅花绽满枝头时,苏照影正蹲在逍遥山庄的梅林里,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初开的花瓣。风辞渊提着竹篮走过来,看着她鼻尖沾着的粉白花瓣,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去:“够了够了,再采下去,今年的梅子都要少结一半。”
苏照影仰头瞪他,手里却把最后一捧花瓣塞进竹篮:“这可是要给同心香当引子的,多采些才好。”她晃了晃篮子里的锦囊,里面装着从醉香楼、蛊寨、金陵茶寮取回的信物——当年埋下的“雪中春信”酒坛已启封,那对玉佩与银簪被精心擦拭过,泛着温润的光。
三日前,大祭司的孙女已从苗疆赶来,带来了封坛用的同心草汁。此刻她正和阿福在院子里摆弄香器,青铜炉、白玉碟、青瓷瓶摆了满满一桌,活像个小型的香道市集。二长老则拄着拐杖,在一旁指挥弟子们打扫祭台,嘴里念叨着:“祭坛的方位得对着北斗星,香灰才能聚成同心结...”
祭台设在梅林中央,是风辞渊亲手搭建的。青石垒成的台子上,铺着苏照影绣的并蒂莲锦布,中央摆着那只陪伴了他们三年的陶坛——当年在蛊寨埋下的同心香,今日终于要启封了。
入夜后,月光穿过梅枝洒在祭台上,将一切都镀上银辉。苏照影与风辞渊并肩站在坛前,按照古礼净手焚香。当风辞渊亲手撬开泥封的刹那,一股从未闻过的香气漫了出来——既有红土沉的奶香,又有迷迭香的清冽,混着同心草的清甜,在梅香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这香...”苏照影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仿佛闻到了苗疆的篝火、金陵的茶气、醉香楼的酒香,还有无数个清晨,风辞渊书房里的暖香。风辞渊握紧她的手,指尖触到她腕间的疤痕,那里早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却永远刻着他们共历的劫数。
大祭司的孙女捧着香篆上前,苏照影取了一撮香粉,风辞渊则执起香勺,两人合力将粉填入篆模。当香篆在青铜炉中燃起,烟雾竟真的聚成了并蒂莲的形状,引得众人惊呼连连。
“快看!香灰没散!”阿福指着炉中,只见灰烬凝而不落,真的结成了小小的同心结。二长老捋着胡须笑:“都说同心香需两心相印才能成,果然不假。”
祭典结束后,众人围着篝火饮酒。苏照影靠在风辞渊肩头,看着梅枝上的积雪被火光映得发红,忽然道:“你说,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在哪儿?”风辞渊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声音混着酒香:“或许在苗疆看同心草开花,或许在金陵茶寮晒太阳,或许...就在这梅林里,看我们的孩子学酿香。”
苏照影笑着捶他,却被他按住手,在掌心轻轻一吻。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响,不多不少,像极了当年无数个约定的暗号。
月光下,那炉同心香还在静静燃烧。香气漫过梅林,漫过逍遥山庄的飞檐,漫过江湖的山川湖海,像一个温柔的承诺——无论岁月如何流转,只要这香还在,他们的故事就永远不会落幕。
而那些散落在江湖的旧影,那些刻在时光里的香痕,终究都化作了此刻的月光、梅香,和身边人眼中永不熄灭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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