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达耶还在大大咧咧地展示他胸口正在缓慢蠕合、但依然狰狞的伤口。
俞妃儿则抱着手臂,眼神在方仲舒和那个安静下来的吸尘器之间微妙地游移。
客厅里昏黄的灯光不稳定地闪烁着,给这短暂的平静蒙上一层廉价的、随时可能熄灭的滤镜。
冷不丁的,吸尘器深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滋啦…滋啦…呜…”声。
它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这份的温馨。
方仲舒脸上的笑容凝固,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抬手猛地扭头看向腰间自己那件“杰作”。
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手术刀。
“哎呦,灵体数据流不稳?负能量逸散?还是算法冲突了?”
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腿,这是他在实验室遇到难题时的习惯动作。
比起恐惧,他眼中更多的是对未知变量的烦躁和一种近乎病态的探究欲——
这“垃圾”吸尘器又给他出了个新课题,其实这情况让他感到兴奋。
“喂,捡破烂的小孩,你那玩意儿在叫唤啥呢?”俞妃儿的声音带着写担心,身体微微绷紧。
她很快就进入了临战状态。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直觉更加可信。
那诡异的预感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啊呀?这什么声音?”归达耶茫然地抬起头,他正试图把一块碎裂的墙皮从自己愈合的伤口上抠掉。
“哦!你说这个啊!滋滋的,听着像俺老家那台老收音机,信号不好就这动静!没事儿!让它放出来听听?没准是啥好东西呢?”他心大地咧嘴一笑,显然没当回事。
“好东西?”俞妃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确定不是录了刚才那堆鬼东西的诅咒?”
就在这时——
“呜…咕噜噜…”
一阵更响亮的、仿佛肠胃剧烈搅动的声音,从方仲舒背包侧袋里传了出来!
那个刚刚塞回去的仓鼠球,如同被丢进沸水的鸡蛋般剧烈地、不规则地抽搐、弹跳起来!
表面那道细微的银蓝色裂缝,光芒忽明忽暗,如同暴躁的电路。
“啊呀!喂!人家不…不行了!”婕丽带着哭腔的、闷闷的声音从球体内部炸响,充满了极度的慌乱和痛苦,“它…它要出来了!我…我控制不住!口袋…口袋在翻江倒海!笔记…笔记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方仲舒瞳孔一缩!笔记!对呀,他的科研根基还困在口袋里呢!
一个箭步,冲到放在一边的背包旁,他手忙脚乱地想把仓鼠球掏出来。
声音有些平静的:“那个谁!你稳住!想象笔记的样子!把它‘吐’出来!快!”
“我…我试了!可是…”
“嗝!”
一个巨大的饱嗝伴随着剧烈的震动。
“口袋它…它有自己的想法!它在排斥…排斥那个硬硬的东西!笔记…笔记旁边好像…好像沾上了刚才那些脏玻璃上的阴气…它们…它们在打架!”
“阴气污染数据载体?”方仲舒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出可能的干扰源。
“你尝试局部打开口袋!就开笔记大小的口子!我把它夹出来!”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试图找一件趁手的“工具”——镊子?螺丝刀?哪怕是一根筷子也行!
“我…我做不到啊!裂缝…裂缝在变大!
口袋…口袋要…要吐了!”婕丽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尖叫。
话音未落——
“噗——!!!”
一声沉闷却极具爆发力的喷吐声!
跟着仓鼠球表面的裂缝默然扩大,银蓝色光芒悄悄地一闪!
一个模糊的黑影如同炮弹般从裂缝中激射而出!
“小心!”俞妃儿反应最快,一把将还在摸索工具的方仲舒猛地向后拽开!
“卧槽!”归达耶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瞬间挡在俞妃儿和方仲舒前方,双臂交叉,那层刚刚褪去的纸皮外骨骼再次应激性地覆盖上来!
黑影“咚”地一声,狠狠砸在归达耶交叉的双臂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震落一片灰尘。他双臂上的纸皮外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瞬间崩解了大半。
那东西掉在地上,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滚了几圈。
不是方仲舒那本硬壳笔记。
那是一个扭曲、生锈、沾满不明黑色粘稠物的……老式金属煤油灯灯罩?
上面还缠绕着几缕散发着微弱阴气的、干枯发丝,显然是刚才那些镜片垃圾回馈的“赠品”。
客厅又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仓鼠球还在微微颤抖,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方仲舒看着地上那件“垃圾”,脸色黑得像锅底。
他的笔记没出来,反而喷出个这个碍眼的玩意儿?
心想:“哼哼,这口袋的“垃圾识别”算法绝对有重大BUG!”
俞妃儿看着归达耶手臂上被震裂的细小伤口渗出血珠,眼神一冷。
对着还在仓鼠球质问,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里面的,不管你是什么,立刻、马上,把笔记吐出来!否则……”
她捏了捏拳头,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海量起伏,王女的压迫意味十足。
“呜…呜哇…对…对不起!”婕丽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慌和哭腔。
“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个灯罩…它…它卡在笔记旁边…我…我一用力就…”她似乎被俞妃儿的大杀气吓到了。
整个仓鼠球抖得更厉害,裂缝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仿佛在极力收缩。
“好了,咱们别吓她!”方仲舒立刻出声,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伟大的科研精神告诉他,恐慌和威胁解决不了问题,需要的是精准的干预。
“听着,你不要害怕,我是方仲舒。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很高兴认识你,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好吗?”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带着一种实验室里特有的、安抚实验对象的理性语调。
这似乎起到了作用,仓鼠球的颤抖减弱了一些。“我是,我是婕丽,婕丽布喇嘛!”
方仲舒接着继续引导她的注意力:“你能感觉到笔记的具体位置吗?它现在状态怎么样?口袋内部的能量场稳定吗?”
“方…方仲舒?我…”婕丽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不易察觉的、仿佛确认了什么的安心?
“笔…笔记还在…在一个角落里…它…它好像被…被一些滑溜溜的…像苔藓一样的东西缠住了…这这个口袋里面…里面现在乱糟糟的…好多东西在飘…能量…能量像坏掉的水龙头…关不紧…裂缝…裂缝,哎呀!好痛…”她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像极了病人向医生描述症状。
“苔藓?能量逸散…口袋空间结构不稳…”方仲舒的大脑飞速构建着口袋内部的混乱模型,“婕丽,你做得很好。
现在,尝试集中精神,不要想着‘吐’,想象你的口袋是一个…嗯…一个有很多格子的整理箱。找到那个有硬壳书的格子,然后,只打开那个格子的‘门’。”
“格…格子?门?”婕丽的声音充满困惑,显然这个比喻对她而言过于抽象。
“或者想象它是一本书,你只需要翻到有笔记的那一页。”方仲舒换了个说法。
同时他的大脑疯狂搜索着更有效的沟通方式。
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因为“吐错东西”而有些蔫巴、正用爪子不安地刨着地板的次元口袋。
灵感如同电光火石!
“不错!”方仲舒猛地想起次元口袋现在是和一只“柯基”融合的。
“婕丽,你的口袋,有没有…某种共鸣?就是和之前那个大嘴巴小狗的联系呢?”
“有的,有的,他叫呀哈,是和我…一块的。”小姑凉的声音在仓鼠球里怯生生的回答着。
方仲舒高兴的和盘托出了他的想法:
“婕丽,你快些试着用精神,叫醒那个…呀哈,让他清醒过来,这样你们两个一起努力应该更容易成功一些呢!”
“而且,你们既然是一起的他这样失控的状态其实对你也有很大的影响对吗?你先试着叫醒他,以后我们还要想办法帮他避免这样的情况!”他试着拍了拍有些怪异的小球。
仓鼠球听懂了,她也这个方法确实可以试一试。
紧接着她好像深吸一口气,球体微微发光。
对着次元口袋,发出了一连串极其怪异、仿佛混杂着电流杂音、古老音节和纯粹数据流的“狗叫声”!
“滋啦~汪!嗡~嘎!嗷呜——哔啵!”
这声音完全超出了正常生物的范畴,像是一段被病毒感染的电子合成音,带着奇特的穿透力。
声波扩散开,众人甚至感觉脚下的地板都在微微共振。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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