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营地里就热闹起来了。
昨夜的血腥气还没散尽，可这会儿已经有人在收拾战场，搬尸体的搬尸体，捡箭头的捡箭头，连那几匹被炸塌的树干都被拖去劈柴了。
赵岩坐在火堆旁啃着冷饼，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仗打得爽是爽，可咱们也快成叫花子了。”
林骁站在营地高处，手里拎着滑轮组的绳子，正一圈圈绕回腰间。他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山林，那黑袍人逃走的方向，心里跟明镜似的——那家伙不是逃，是撤。
“他不是怕咱们，是怕我。”林骁心里清楚，那玉佩的热劲儿不是巧合，是某种力量的回应。
他没打算深究，眼下最要紧的，是这帮人怎么活下去。
“清点伤亡。”他开口。
“三死七伤，轻伤的还能上阵。”有人回话。
“物资呢？”
“箭矢还剩不到两百支，火油桶只剩三桶，草药也快见底了。”
赵岩翻了个白眼：“这日子没法过了。”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来人了！”瞭望台上的兄弟大喊。
众人一愣，纷纷抄家伙。
林骁摆摆手：“别慌，是来投靠的。”
果然，不一会儿，一队人影从山道上缓缓走来。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满脸胡茬，穿得破破烂烂，但眼神里透着精明。
“林骁林少侠？”汉子拱手，“我叫孙三刀，是青石寨的头儿。”
“你不是死了？”赵岩脱口而出。
“你才死了。”孙三刀翻了个白眼，“我当年是被血衣楼逼得躲进山里，现在听说你们把他们打退了，特来投奔。”
林骁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们青石寨有多少人？”
“一百二十口，能打的七十多个。”
“武器呢？”
“破刀烂矛，勉强能用。”
林骁点点头：“你们想投靠，得先过三关。”
“哪三关？”
“第一关，交出兵器，由我们重新分配。”
孙三刀眉头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关，三天内每人每天背十块石头绕营地跑十圈。”
“你当是练兵呢？”赵岩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对，就是练兵。”林骁淡淡道，“第三关，你们得帮我们去西岭找一种草药。”
“哪种草药？”
“紫心莲。”林骁掏出一枚玉佩，“带这个去，西岭有个老药农，他会认。”
孙三刀接过玉佩，眼神一凝：“这玉……你不是普通人吧？”
林骁笑了笑：“我就是个落魄青年。”
孙三刀没再问，转身带着人下去了。
赵岩凑过来：“你真打算收他们？”
“为什么不？咱们现在缺人、缺资源、缺情报。”林骁拍了拍赵岩的肩膀，“你去安排他们住宿，顺便安排人盯着点。”
“怕他们反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岩点头：“行，我这就去。”
林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盘算着。
这一战，算是打出名号了。
接下来，得扩张。
他转身进了议事厅，纳兰清婉已经在等他。
“飞燕阁传来的消息，北面的铁匠铺愿意帮咱们打造武器，条件是咱们护他们三个月。”
“三个月？”林骁挑眉，“他们怕是被血衣楼盯上了。”
“还有南面的猎户村，愿意提供野味和皮毛，换咱们的药。”
林骁点点头：“答应他们。”
“另外，西岭那边，有个叫‘铁背熊’的独行客，实力不俗，想来投靠。”
“让他来。”
纳兰清婉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这是要组建自己的势力？”
林骁嘴角一扬：“光靠咱们这几个人，撑不了多久。”
“你打算怎么管？”
“简单。”林骁摊手，“能打的留下，想混的滚蛋，背叛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无赦。”
纳兰清婉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你变了。”
“我一直是这样。”
“不一样。”她轻轻摇头，“你以前只想活着，现在……你有了责任。”
林骁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滑轮组的绳子。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第二天，营地热闹得像个集市。
有人搬木头，有人搭营帐，有人磨刀，有人练箭，还有人蹲在火堆旁熬药。
孙三刀带着人跑圈，一个个累得跟狗似的，但没人喊累。
“林骁，真不是人。”赵岩一边擦汗一边嘀咕，“你这是要把他们练成铁军啊？”
“铁军？”林骁笑着摇头，“先练成听话的军。”
赵岩一愣：“你怕他们不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岩懂了：“你这是在挑人。”
“聪明。”林骁拍拍他肩膀，“我挑的是能活下来的人。”
赵岩咧嘴一笑：“那你得挑我。”
“你早就是了。”
营地的气氛渐渐变了。
从一开始的紧张戒备，变成了热火朝天的训练和筹备。
林骁站在高处，望着这一切，心里踏实了不少。
“清婉。”他忽然开口。
“嗯？”
“让飞燕阁的人盯紧点，血衣楼不会善罢甘休。”
“你怀疑他们还会来？”
“不是怀疑。”林骁目光冷了几分，“是肯定。”
纳兰清婉点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
林骁看着远方，眼神坚定。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来吧。”他低声说。
风，吹过山岗，带着血腥，也带着希望。
远处，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新的一天，来了。
林骁转身，走进议事厅。
身后，一道黑影从山林深处缓缓退去。
那影子，身形瘦削，步伐轻盈，仿佛从未存在过。
片刻后，营地外的风停了。
风雷箭的箭杆上，沾着一滴血。
血珠顺着木纹滑落，滴在地上的草叶上。
草叶瞬间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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