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刚从太医院后墙翻出,就听见院内警哨声大作。他贴着墙根疾行,拐进一条暗巷时,突然被一只小手拉住衣角。
国公爷...是那个药童,满脸惊恐,他们杀了永和堂掌柜全家!现在正满城找我!
徐达刚要开口,巷口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他本能地将药童护在身后,却见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药童咽喉。孩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软倒在他怀中。
出来!徐达拔出佩剑怒吼。
巷子尽头,一个黑衣人缓步走出。月光下,那人脸上的青铜面具泛着冷光,手中精巧的手弩正是那夜刺杀李文忠的凶器!
毛骧派你来的?徐达剑尖直指黑衣人。
对方却不答话,突然甩出三枚银针。徐达侧身躲过两枚,第三枚擦破手臂,顿时一阵麻痹感蔓延开来。黑衣人趁机跃上墙头,临走前竟扔下个锦囊。
徐达强忍眩晕打开锦囊,里面是半块玉佩——与李文忠临死前攥着的那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更惊人的是玉佩背面刻着个燕字,墨迹新鲜,像是近日才刻上去的。
魏国公府的密室里,徐达将连日来搜集的线索一一铺开。
羊皮袋里的毒物样本、戴元礼的残破医案、永和堂的账册抄本、太医院的毒药记录...这些碎片逐渐拼出一幅可怕的图景。
父亲,理清楚了。徐辉祖用朱笔在纸上勾画,燕王府通过曹国公府的名义采购毒药,再经太医院配成牵机散,最后混入东宫的药材中。
徐达盯着图纸,突然发现一个关键漏洞:不对,太子服药前必有试毒太监,如何能瞒天过海?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徐辉祖的声音发抖,试毒太监都是...都是燕王府送进宫的人!
徐达如遭雷击。他想起去年太子病情加重时,确实换过一批贴身内侍,当时还是燕王亲自举荐的可靠人选。
还有更骇人的。徐辉祖取出一封密信,这是儿子买通燕王府一个马夫得来的。信上说...说陛下半年前就知情!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就:上允燕王行事,唯嘱缓图之。太子药中每剂掺三分毒,期以三年
徐达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三分毒!难怪太子病了这么多年,太医却查不出病因。这是要让储君在漫长痛苦中慢慢死去,既不会突然引发朝野震动,又能确保必死无疑!
李文忠一定是发现了这点,才...徐辉祖的话戛然而止。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接着是铜锣的刺耳声响。
圣旨到!
来传旨的竟是云奇。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面无表情地展开黄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国公徐达私查禁案,擅闯太医院,着即刻入宫面圣。钦此。
徐达接过圣旨,发现背面竟用朱笔写了行小字:速毁证据,陛下已知。
云奇前脚刚走,徐安就慌张来报:老爷,锦衣卫已经包围府邸!毛骧亲自带队,说是要搜查刺客!
徐达深吸一口气,迅速将桌上的证据收入怀中,只留下那张勾画毒链的图纸。他盯着图纸看了片刻,突然取火点燃。
父亲!徐辉祖惊呼。
记住这张图。徐达的声音异常平静,若我回不来,你去找汤和...不,直接去平阳卫找刘真!
当毛骧带人闯入时,徐达正独自坐在书房,面前摆着半壶冷酒。锦衣卫将府邸翻了个底朝天,却只找到些无关紧要的文书。
国公爷好手段。毛骧阴冷地笑着,不知那些毒物样本...
什么毒物?徐达抬眼反问,毛指挥使莫非以为,本公会私藏禁药?
毛骧突然俯身,在徐达耳边低语:陛下让我转告您...李文忠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
徐达的瞳孔微微收缩,但面上不露分毫:本公听不懂。
您会懂的。毛骧直起身,拍了拍飞鱼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明日早朝,陛下有要事宣布...关于燕王就藩北平的安排。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入徐达心脏。燕王就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远离金陵这个权力中心,也意味着...太子之死已成定局!
当夜,徐达将密信缝入衣领,把毒物样本藏进特制的空心剑柄。他站在院中望着满天星斗,想起李文忠临终前未说完的话:小心...小心毛骧...他其实是...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毛骧从来就不是皇帝的忠犬,而是燕王安插在锦衣卫中的暗桩!这条毒链的起点不在辽东,不在太医院,而在...武英殿的龙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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