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波没有停留，直接引着张泉上了二楼。
二楼没有对外开放，更显清幽。
穿过一条走廊，杨连波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
“请进。”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门内传来。
杨连波推开门，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泉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雅致的书房，或者说茶室。
一整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各种线装古籍。
另一侧，一套紫檀木的茶台后，正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真丝衬衫，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她没有看门口的两人，而是正低头专注地用一把小巧的银镊子，摆弄着茶盘上的茶具。
尽管只是一个侧脸，但那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瞬间就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王灵玉。
【姓名：王灵玉】
【年龄：26】
【身份：灵玉集团董事长】
【身价：179亿】
张泉的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一下，赶紧收回了视线。
“王总，张泉先生到了。”
杨连波恭敬地说道。
王灵玉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张泉。
“张先生，请坐。”
张泉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腰板挺得笔直。
王灵玉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推到他面前。
茶汤色泽金黄，香气清幽。
“我这人不喜欢兜圈子。”
王灵玉开门见山，“杨掌柜对你评价很高。”
“福宝斋那尊影青瓷菩萨，我也看了，确实是高手所为。”
张泉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王总过奖了，只是运气好。”
“运气？”
王灵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能在钱金宝那种人的店里，从一堆假货里挑出价值五十万的真品，这可不是运气两个字能解释的。”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昨天在博古巷，周伟的人找你麻烦，你进了秦四爷的雅韵轩，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
“这份胆识和人脉，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张泉的心猛地一沉。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从福宝斋到博古巷，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监视之下。
“我……”
张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用紧张。”
王灵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请你来，没有恶意。”
“灵玉集团需要人才，尤其是在古玩鉴定这方面。”
“我只是想亲自确认一下，你是否值得我开出价码。”
说着，她对旁边的杨连波递了个眼色。
杨连波会意，转身从一旁的保险柜里，捧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茶台上。
“张先生，不妨看一看这个？”
面试。
张泉稳了稳心神，将目光投向那个锦盒。
杨连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小巧的青花小碗。
碗的釉色青翠，画工细腻，绘着几尾游鱼，栩栩如生。
从胎质和画风来看，带着明显的明代宣德时期的风格。
宣德青花，素有“青花之冠”的美誉，随便一件真品，都是百万起步。
张泉凝神看去。
【物品：高仿明宣德款青花鱼藻纹卧足碗】
【年代：民国时期】
【价值：三万元人民币】
【备注：此碗为民国仿古高手所制，足可乱真。但其青花钴料虽力求模仿苏麻离青的晕散和铁锈斑，终究缺少真品入骨的神韵，略显浮躁。】
高仿！
张泉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东西要是放在外面，绝对能坑死一大片所谓的专家。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学着那些老法师的样子，先是远远地观察器型和画工，然后才戴上杨连波递过来的白手套，将碗捧在手里，仔细端详。
他摩挲着碗壁，感受着釉面的光滑程度，又翻过来看底部的“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款。
王灵玉和杨连波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结论。
过了足足五分钟，张泉才轻轻地将碗放回锦盒中，摘下了手套。
“怎么样？”
王灵玉终于开口。
张泉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缓缓说道：“好东西。”
“民国时期仿宣德的顶尖之作。”
此话一出，杨连波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王灵玉的表情却依旧平静，她追问道：“何以见得？”
张泉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不能说自己是“看”出来的，必须讲出个子丑寅卯来。
“首先是青花。”
张泉指着碗上的游鱼，“真品宣德青花，用的是苏麻离青料，烧成后有自然的晕散效果，凝聚处会形成黑褐色的铁锈斑，深入胎骨。”
“但这只碗，铁锈斑是刻意点染上去的，有些浮于表面，形似而神不似。”
“其次是画工。”
“宣德画师笔法豪放，一气呵成。”
“这碗上的鱼藻画得虽然精细，但太工整了，反而少了一分宣德官窑该有的率性与霸气。”
“最后是底款。”
张泉沉声道，“宣字宝盖头下面的一横，真品是和第二横连在一起的，但这只碗，是分开的。”
“这是仿家百密一疏的地方。”
他说完，整个茶室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杨连波看向张泉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变成了彻底的震惊。
这些细节，若非浸淫此道数十年的顶级高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得如此透彻！
王灵玉那张清冷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她轻轻鼓了鼓掌。
“精彩。”
“张先生，我正式邀请你，担任灵玉集团的首席鉴定顾问。”
她竖起一根手指。
“年薪，一千万。”
“配车，配房。”
“集团所有需要掌眼的业务，都由你过目。”
一千万年薪！
配车配房！
这个数字在张泉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拼死拼活，辞职捡漏，出生入死，为的不过是几十万块钱。
而现在，王灵玉一开口，就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巨大的诱惑面前，张泉几乎要一口答应下来。
但这是在让他站队。
一旦接受，他就成了王灵玉的人，彻底打上了灵玉集团的标签。
秦四爷那边，又该如何自处？
自己就像一叶扁舟，被两条巨轮夹在了中间。
张泉沉默了片刻，脑中飞速权衡。
然后，他抬起头，迎着王灵玉的目光，露出了一个诚恳而又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
“王总，您的赏识我感激不尽。”
“这个职位，对我来说……太过贵重了。”
“只是我这个人闲散惯了，恐怕担不起这么重要的职位。”
“不如这样……”